天还没亮,苏清栀就带着十名暗卫出发了。
雪在半夜停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作响。马走不快,一行人花了两个时辰才到鬼哭涧外围的山脚下。
仰头望去,三座黑黢黢的山峰呈品字形矗立,中间那道狭长的裂谷就是鬼哭涧。谷口隐在浓雾里,即使是大白天也看不真切,只能听见风穿过裂隙时发出的呜咽声——难怪叫“鬼哭”。
“王妃,”陈七勒住马,脸色凝重,“这地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太安静了。深冬时节,山里该有鸟兽的动静,但这里连声虫鸣都没有。空气里飘着一股甜腥味,像腐烂的果实混合着铁锈。
苏清栀翻身下马,蹲下身抓了把雪。雪是正常的白色,但凑近闻,那股甜腥味更浓了。
“是瘴气。”她站起身,“常年累积的毒瘴渗进土壤,连雪都沾了味道。把破瘴丹发下去,每人先含半颗。”
陈七照做。暗卫们接过淡绿色的药丸含在舌下,药味苦涩中带着清凉,吸入的空气似乎干净了些。
苏清栀自己也含了半颗。她走到谷口,拔了根枯草,用火折子点燃。草叶燃烧的烟雾不是寻常的灰白色,而是泛着诡异的淡紫色,飘飘悠悠往谷里钻。
“瘴气比预想的重。”她皱眉,“破瘴丹只能撑三个时辰。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凤尾藤,然后撤出来。”
“三个时辰……”陈七看了眼幽深的裂谷,“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苏清栀背好药篓,里面除了采药工具,还装了不少瓶瓶罐罐——毒药、解药、驱虫药、还有她特制的“防身小玩意儿”。
一行人走进谷口。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侧山壁高耸,几乎要合拢,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缝隙。头顶是一线天,偶尔有几缕阳光漏下来,照在湿滑的石壁上。脚下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青苔,滑得厉害,得扶着石壁才能走稳。
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前,另一条向左拐,通往一个黑黢黢的洞穴。
苏清栀停下脚步,从药篓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颤巍巍指向左方的洞穴。
“有磁场干扰。”她收起罗盘,“凤尾藤喜阴,可能长在洞穴深处。但洞穴里情况不明,风险大。”
陈七凑近洞穴入口闻了嗅,脸色变了:“有血腥味。”
很淡,但确实有。混在甜腥的瘴气里,几乎分辨不出,但陈七这种常年刀口舔血的人对血腥味异常敏感。
苏清栀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撒在洞口。粉末遇空气发出微弱的荧光,照亮了洞壁——上面有新鲜的抓痕,还有几滴已经发黑的血迹。
“不止一个人进去过。”她盯着那些痕迹,“而且有人受伤了。痕迹很新,不超过两天。”
暗卫们立刻戒备起来,手按在刀柄上。
苏清栀想了想,说:“分两组。陈七带五个人跟我进洞,剩下五个人守在洞口。如果三个时辰后我们没出来,你们立刻撤回黑石镇,告诉王爷……”
她顿了顿:“告诉他,租金和利息我下辈子还。”
陈七急了:“王妃!”
“开玩笑的。”苏清栀扯了扯嘴角,“我会出来的。凤尾藤值钱着呢,采不到亏大了。”
她说完,第一个弯腰钻进洞穴。
洞穴比想象中深,也宽敞得多。走了十几步就能直起身,越往里走空间越大。石壁上长着发光的苔藓,幽幽的绿光勉强照亮前路。那些苔藓很奇特,摸上去冰凉,像玉石。
苏清栀边走边观察。地面上除了他们的脚印,还有另一串脚印——大小不一,至少属于三个人,其中一个脚印深而拖沓,像是受伤的人。
血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洞穴深处。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传来水声。是个地下暗河,河水漆黑,看不出深浅。河岸边长着一片奇特的植物,叶子细长如凤尾,在苔藓的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凤尾藤!”苏清栀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确实是凤尾藤。十几株挤在河边,长势极好,每株都有三尺来高。她蹲下身检查,叶片完整,根系发达,正是入药的好时候。
“采三株就够了。”她边说边从药篓里取出小药锄,“注意别伤到主根,留点让它继续长。这东西稀罕,不能绝了种。”
陈七带人警戒四周,三个暗卫帮着采药。动作很小心,一株藤要挖半盏茶时间。
采到第二株时,河对岸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像是石头落水,又像是……重物坠河。
所有人立刻停下动作,刀剑出鞘,警惕地盯着对岸的黑暗。
苏清栀握紧药锄,侧耳细听。水声过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不止一个,是一群。
“退后!”她厉声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吹亮后朝对岸扔去。
火光划破黑暗,照亮了对岸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每只都有巴掌大,正从石缝里涌出来!甲虫背上泛着油亮的光,口器锋利,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痕迹。
“食尸甲!”陈七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吃腐肉,但也攻击活物!王妃快走!”
话音未落,甲虫群已经涌到河边。它们似乎怕水,在岸边焦躁地转了几圈,然后——叠罗汉!一只叠一只,眨眼间就搭起一座虫桥,朝这边涌来!
“烧!”苏清栀当机立断,从药篓里掏出几个黑乎乎的圆球,“用这个!”
那是她特制的“火爆珠”,外壳是蜡,里面裹着火油和硫磺。暗卫接过珠子,用力砸向虫桥。
“砰!砰!砰!”
珠子炸开,火油四溅,瞬间点燃了甲虫。虫子发出刺耳的嘶鸣,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但后面的甲虫悍不畏死,踏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太多了!”一个暗卫砍翻几只冲到近前的甲虫,刀身上已经沾满黏糊糊的体液,“杀不完!”
苏清栀看了眼还没采完的第三株凤尾藤,咬了咬牙:“再撑十息!采完立刻撤!”
她亲自蹲下身,药锄飞快地挖掘。甲虫已经涌到脚边,有只甚至爬上了她的鞋面。她看都没看,一脚踩死,继续挖。
九息,八息,七息……
陈七和暗卫们围在她身边,刀光剑影,甲虫的尸体堆了一圈。有人被咬了,伤口立刻发黑溃烂——这玩意儿有毒!
“王妃!好了没!”
“好了!”苏清栀终于挖出完整的根系,连土带藤塞进药篓,“撤!”
一行人边战边退。甲虫紧追不舍,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殿后的暗卫。苏清栀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抓了把粉末朝身后一撒!
粉末遇空气瞬间燃烧,形成一道火墙。甲虫怕火,暂时被拦住。
趁这机会,众人一口气冲出洞穴。守在洞口的暗卫见状,立刻扔过来几个火把:“王妃!这边!”
火把在洞口燃起,甲虫追到洞口就不敢出来了——它们畏光。
一行人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气。进洞的六个人,人人带伤。最严重的是那个被咬的暗卫,整条手臂已经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苏清栀顾不上喘气,扑过去给他处理伤口。先放毒血,再敷解毒散,最后灌下一颗清心丸。忙完这些,她自己的手也在抖——刚才挖药时太急,虎口被药锄磨破了。
“王妃,您的手……”陈七担忧道。
“没事。”苏清栀用布条草草包扎,“赶紧清点药材,看看有没有损坏。”
三株凤尾藤完好无损,装在特制的竹筒里。其他药材也没丢,只是药篓被甲虫咬了几个洞。
“值了。”苏清栀看着那三株藤,松了口气,“这一趟没白跑。”
她站起身,看了眼洞口。火把还在燃烧,甲虫在洞内焦躁地爬动,但不敢出来。
“那些食尸甲……平时靠什么活?”她忽然问。
陈七一愣:“腐肉?”
“这荒山野岭,哪来那么多腐肉喂这么多甲虫?”苏清栀眼神沉了下来,“除非……”
她没说完,但陈七懂了——除非有人定期投喂。或者,这洞里本来就有大量尸体。
联想到之前发现的脚印和血迹,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王妃,您是说……”
“这洞可能通向别的地方。”苏清栀看向鬼哭涧深处,“或者,这里本来就是圣教的某个据点。”
她话刚说完,远处山谷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啸!
不是动物,更像是……人发出的,但扭曲得不似人声。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从不同方向传来,像在互相呼应。
暗卫们立刻起身,刀剑出鞘,将苏清栀护在中间。
“什么东西?”有人颤声问。
苏清栀握紧了腰间的信号钱袋子。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她知道,他们被盯上了。
而且,对方人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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