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砸在叛军虎符上,金玉相击迸出火星。
碎片割开冷紫嫣掌心,血滴在“如朕亲临”四个字上。
沈璟竤盯着她流血的手,声音发颤:“那封血诏……是你伪造的?”
她舔掉掌心血珠,笑了:“不然呢?陛下真以为先帝会传位给六岁孩子?”天牢最底层,空气凝成冰。
沈璟竤站在铁栏外,看着里面蜷缩的人影。
沈璟琛手脚拴着粗重铁链,一动就哗啦响。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血污混着污泥。
“来了?”他扯出个笑,露出缺了颗牙的嘴,“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沈璟竤没说话。
他挥手让狱卒退下,牢房里只剩两人。油灯火苗跳动,在墙上投出巨大扭曲的影子。
“先帝怎么死的?”沈璟竤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沈璟琛笑出声,笑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你猜?”“朕在问你。”
“我在问你!”沈璟琛突然嘶吼,扑到铁栏前,铁链绷紧,“沈璟竤,你装什么孝子?先帝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沈璟竤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璟琛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永昌十一年冬,先帝病重。你守在他床边三天三夜,寸步不离。第四天早上……人就没了。”
他说得很慢,盯着沈璟竤眼睛。“太医说是急症暴毙,可我记得……那天夜里,你端过一碗药。”
空气凝固了。油灯爆了个灯花,噼啪一声响。沈璟竤站在原地,手指在袖子里攥成拳。
他想起那个冬夜,想起父皇枯槁的手,想起那碗黑褐的药。
“那药是太医开的。”他一字一句。
“是吗?”沈璟琛笑了,“可我记得……煎药的是你贴身太监。端药的是你。喂药的……也是你。”
铁链哗啦响,他往前凑,脸几乎贴在铁栏上。
“侄儿,你告诉我。”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那碗药里……到底加了什么?”沈璟竤没回答。
他盯着沈璟琛,盯着那张扭曲的脸。突然,他笑了。笑声很轻,却让沈璟琛汗毛倒竖。
“皇叔,”沈璟竤说,“您编故事的本事……越来越差了。”沈璟琛脸色一变。
“父皇怎么死的,太医有脉案,起居注有记录,满朝文武都看着。”
沈璟竤往前走一步,逼近铁栏,“您想用这个污蔑朕?太蠢。”
“污蔑?”沈璟琛嘶声,“那你敢不敢开棺验尸?敢不敢让仵作验——”
“朕敢。”沈璟竤截断他,“但您敢吗?”沈璟琛噎住。
沈璟竤盯着他,眼底寒冰刺骨。“皇叔,您听着。父皇陵寝就在皇陵,随时可以开。但开之前……”
他顿了顿,“朕会先查永昌九年,北境那批冻死的军粮。会查永昌十年,黄河决堤那笔修堤银两。会查您江南十二处私库,八十万两赃款。”
他每说一句,沈璟琛脸色就白一分。
“等这些查清楚了,”沈璟竤声音冷得像刀,“朕再开棺。让天下人都看看——到底是谁,害死更多无辜性命。”沈璟琛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像被掐住。油灯晃得厉害,映得他脸上一阵明一阵暗。“你……你不敢……”他喃喃。
“朕敢。”沈璟竤转身,走向牢门,“三司会审明日开始。皇叔好好准备……怎么交代您那些罪。”他说完,推门出去。
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沈璟琛的嘶吼。天牢走廊幽深,火把噼啪燃烧。
沈璟竤一步步往前走,脚步沉重。走到拐角时,他停下。
冷紫嫣靠在墙上,肩头披着件斗篷,脸色还是苍白。她显然听见了刚才所有对话。
“陛下信吗?”她轻声问。沈璟竤没立刻答。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担忧。那担忧很真,真到他心头一软。
“不信。”他说,“但朕想知道……你信吗?”冷紫嫣摇头。
“先帝驾崩时,臣妾还没入宫。”她说,“但臣妾查过——永昌十一年冬,宫里所有太医的脉案,臣妾都看过。先帝确实病重,油尽灯枯,撑不过那个冬天。”她顿了顿。
“而且……陛下若真想弑父夺位,何必等三年?先帝病重那年,陛下已经监国,大权在握。要动手……早动手了。”
她说得冷静,逻辑清晰。沈璟竤心脏像被什么熨平了。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冷紫嫣,”他低声说,“有时候朕真怕……怕你太聪明。”
冷紫嫣抬眼看他。“聪明不好吗?”
“好。”沈璟竤苦笑,“但聪明人……看得太透。看得透人心,看得透算计,也看得透……朕的恐惧。”
他说得坦率,坦率到让冷紫嫣愣住。
她盯着他,盯着这个从不示弱的男人,此刻眼底有疲惫,有脆弱,有……某种依赖。“陛下怕什么?”她问。
沈璟竤沉默。
火把噼啪燃烧,光影在他脸上跳动。过了很久,他开口:“怕你有一天……看透朕所有不堪。然后转身就走。”
他说得很轻,轻得像叹息。
可每个字都砸在冷紫嫣心上。她心脏狂跳,像要撞出胸腔。她想说不会,想说她已经看过他最不堪的样子——宫变那夜,他脖子流血,眼睛血红,像头困兽。
可她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输了。
“臣妾不会走。”她最后说,“这皇宫,这龙椅,这江山……都有臣妾一半。走不了。”
她说得平静,像在陈述事实。
沈璟竤笑了。那笑容很淡,但真实。“好。”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牵着她往外走,两人手紧紧相握。走到天牢出口时,晨光刺眼。沈璟竤眯起眼,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他转头看她,“凤印砸虎符……你真舍得?”冷紫嫣也笑了。
“一块玉而已。”她说,“砸了再刻。但有些局……不破不立。”
她说得轻巧,可沈璟竤知道——那方凤印是开国皇后传下来的,三百多年了。砸碎它,等于砸碎某种传承。
“你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他问,“从林清死那天?”
冷紫嫣摇头。“更早。”她说,“从臣妾决定入宫那天。”
沈璟竤脚步顿住。
他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冷紫嫣深吸一口气,晨风吹起她鬓边碎发。
“臣妾入宫,不是为了争宠。”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晰,“是为了查清表兄死因,是为了扳倒皇叔,是为了……站到能自保的位置。”
她抬眼看他。“陛下还记得吗?臣妾第一次侍寝那夜。”
沈璟竤当然记得。
那夜她穿一身素衣,跪在龙榻边。他让她起来,她不动。他说什么,她都低头称是。温顺得像只兔子。
可第二天早上,她在御花园遇见贵妃刁难。贵妃让她跪,她就跪。跪了半个时辰,膝盖渗血。
他路过看见,当场罚了贵妃禁足。
那时他以为她是真柔弱。现在想来……全是算计。
“那夜臣妾在陛下茶里,下了点东西。”冷紫嫣继续说,声音平静,“不是毒,是安神香。剂量很小,但足够让陛下睡沉。”
沈璟竤心脏一沉。
“臣妾趁陛下睡着,翻看了御书房所有奏折。”
她抬头,直视他眼睛,“看了三个时辰。看到北境军饷亏空,看到黄河修堤款项不明,看到……皇叔在朝中势力有多大。”她说得坦荡,坦荡到残忍。
沈璟竤盯着她,很久,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又苦又涩,透着无尽荒凉。
“所以这五年,”他哑声说,“你每一次侍寝,每一次亲近,都是为了……看奏折?”
冷紫嫣没否认。“是。”她说,“但也不全是。”“那还有什么?”冷紫嫣沉默。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她苍白脸上。她睫毛很长,垂下来时投下小片阴影。过了很久,她抬眼。
“还有……”她声音轻得像羽毛,“看陛下。”沈璟竤愣住。
“看陛下批奏折到深夜,看陛下为旱灾愁眉不展,看陛下……明明很累,还要强撑着上朝。”她顿了顿,“看久了,臣妾就忘了……最初是为什么入宫。”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敲在沈璟竤心上。
他心脏狂跳,像要炸开。他想抱住她,想吻她,想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最后,他只是握紧她的手。
“冷紫嫣,”他哑声说,“你欠朕一个解释。”“什么解释?”
“血诏。”沈璟竤盯着她眼睛,“你伪造血诏,引皇叔造反。这个局……你布了多久?”冷紫嫣深吸一口气。
“一年。”她说,“从臣妾发现皇叔私养兵马开始。”
她拉着他走到旁边回廊,避开宫人。晨风吹过,带着桂花香。她肩头伤口还疼,可脑子清醒得很。
“永昌十二年春,臣妾表哥林清死前,托人送来半本账册。”她声音压低,“账册记录皇叔私吞军饷。但只有一半,另一半……在林清某个红颜知己手里。”
沈璟竤皱眉。
“臣妾找了一年,找到那个女人。”冷紫嫣继续说,“她叫柳如烟,曾是江南名妓。林清帮她赎身,安置在城外庄子。皇叔灭口时,她刚好回娘家,逃过一劫。”
她顿了顿。
“柳如烟手里有完整账册,还有……皇叔写给江南管事的密信。臣妾拿到这些,就知道……皇叔迟早要反。”
沈璟竤心脏沉下去。“所以你伪造血诏,逼他提前动手?”
“是。”冷紫嫣承认,“臣妾模仿先帝笔迹三年,足够乱真。玉玺印鉴……是从司礼监偷拓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沈璟竤听出背后凶险。
偷拓玉玺印鉴,是死罪。模仿先帝笔迹,是死罪。伪造血诏……更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不怕朕发现?”他问。
“怕。”冷紫嫣笑了,“但臣妾算准了——陛下就算发现,也不会杀臣妾。”
“为什么?”
“因为皇叔必须除。”冷紫嫣抬眼看他,“陛下忍他三年,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名正言顺……诛杀他的机会。”
她说得直白,直白到让沈璟竤心惊。
她看透了他,看透他的隐忍,看透他的算计。
看透他这三年,表面尊皇叔为摄政王,实际暗中收集罪证。“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哑声问。
“入宫第二年。”冷紫嫣说,“陛下夜里说梦话,喊‘北境’、‘粮草’、‘皇叔’。喊了三次,臣妾就明白了。”
沈璟竤苦笑。原来他早就露馅了。
“所以这三年,”他低声说,“你帮朕收集罪证,帮朕布局,帮朕……等今天。”
“是。”冷紫嫣点头,“但臣妾也有私心——为表兄报仇。”
她说得坦荡,坦荡到让他心酸。
他想起林清,想起那个温润的年轻人。若他没死,现在该是吏部尚书了。该娶妻生子,该平安喜乐。可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冷紫嫣,”沈璟竤突然问,“若朕不答应诛杀皇叔,你会怎么办?”
冷紫嫣沉默。晨风吹过,桂花落了一地。她看着那些金黄小花,看了很久。
“臣妾会自己动手。”她轻声说,“用毒、用刀、用任何方法。杀了他,然后……等陛下赐死。”
她说得平静,可沈璟竤听出里面决绝。
他知道她说真的。若他真放过皇叔,她会亲手报仇。哪怕赔上自己性命。
“傻子。”他哑声说,眼眶发红。冷紫嫣笑了。
“臣妾不傻。”她说,“臣妾算过了——陛下有七成可能杀皇叔,两成可能流放,只有一成可能放过。一成……值得赌。”
沈璟竤心脏像被什么攥紧。
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抱得很紧,紧到她伤口疼。可她不吭声,只是把脸埋在他肩头。
“冷紫嫣,”他贴着她耳朵说,“以后……别赌了。”冷紫嫣没说话。
她闭上眼,闻着他身上龙涎香。很暖,很安心。像暴风雨后,终于看见的港湾。
“陛下,”她轻声说,“臣妾想问您一件事。”
“说。”
“先帝那碗药……”她顿了顿,“真没问题吗?”沈璟竤身体僵住。
他松开她,盯着她眼睛。她眼神清澈,没有怀疑,只是……想知道真相。过了很久,他点头。
“有问题。”他说得很轻,“但问题不在朕。”冷紫嫣瞳孔一缩。
“药是皇叔送的。”沈璟竤声音发涩,“他说是江南名医开的方子,能延寿。朕那时……信了。”
他想起那个冬夜,想起父皇喝下药后,突然咳血。想起太医冲进来,诊脉后脸色惨白。想起父皇拉着他的手,说“不怪你”。
“父皇知道。”沈璟竤闭了闭眼,“他知道药有问题,可他还是喝了。”
冷紫嫣心脏一沉。“为什么?”
“因为父皇想保朕。”沈璟竤睁开眼,眼底血红,“皇叔那时权倾朝野,若父皇突然驾崩,朕斗不过他。所以父皇喝了那碗药,让病情‘突然加重’,给朕时间……布置后手。”
他说得平静,可手指在抖。
冷紫嫣握住他手,握得很紧。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先帝临终前,要把“如朕亲临”令赐给几个老臣。为什么要把禁军虎符,提前交给沈璟竤。
原来……都是安排好的。“陛下,”她轻声问,“恨皇叔吗?”
沈璟竤笑了。那笑容冰冷,像淬毒的刀。
“恨?”他说,“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三司会审在午时开始。
太和殿广场搭起高台,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沈璟琛被押上来时,浑身血污,铁链缠身。可他挺直脊背,眼神倨傲。
主审官是刑部尚书,他展开卷宗,声音洪亮。
“沈璟琛,你可知罪?”沈璟琛冷笑:“本王无罪。”
“永昌九年,北境军饷八十万两,是你贪墨?”
“证据呢?”
刑部尚书挥手,侍卫抬上来十几箱账册。账册摊开,密密麻麻记录银两流向。沈璟琛脸色微变,但仍嘴硬。
“伪造的。”
“永昌十年,黄河修堤款项三十万两,也是你贪的?”
“胡说八道。”
又抬上来几箱证据——河道总督的供词,工部官员的证言,还有……几封沈璟琛亲笔信。沈璟琛额头冒出冷汗。
他没想到,沈璟竤收集了这么多证据。更没想到……有些证据,他以为早就销毁了。
“永昌十一年冬,”刑部尚书继续,“你送先帝一碗药,致先帝病情加重——可有此事?”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百官面面相觑,低声议论。沈璟琛猛地抬头,眼睛血红。“污蔑!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刑部尚书冷声,“传证人。”
侍卫带上一个老太监。老太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奴才……奴才是永昌十一年,司药监掌事。”
他声音发颤,“那年腊月初八,皇叔府上送来一包药材,说是江南名医所开。奴才按方煎药,可煎到一半……发现药性不对。”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沈璟琛。
“奴才不敢声张,偷偷留了半包药材。后来……先帝喝药后咳血,奴才越想越怕,就把药材藏起来了。”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纸包打开,里面是些枯黄草药。太医当场验药,片刻后脸色大变。
“此药……”太医声音发抖,“与先帝病症相冲!服用后会……会加速病情!”
死寂。所有目光聚焦在沈璟琛身上。他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发抖。
“你……你血口喷人!”他嘶吼,“这太监早被收买了!”“还有证人。”刑部尚书挥手。
又一个侍卫被带上来——是沈璟琛府上老仆。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王爷……王爷饶命!小的不敢不说……”他哭着道,“那年腊月,王爷确实让小的去江南,买了几味药。药单……药单还在小的家里!”
侍卫呈上药单,太医验过,与老太监留下的药材一致。铁证如山。
沈璟琛踉跄后退,撞到刑架。他盯着那些证据,盯着那些证人,突然狂笑。
“好……好一个沈璟竤!”他嘶吼,“为了扳倒我,你费尽心机!连父皇的死……都拿来利用!”
高台上,沈璟竤端坐龙椅,面无表情。
冷紫嫣坐在他身侧,手里捧着凤印——新刻的,还带着玉匠刀痕。她看着沈璟琛,看着他最后的疯狂。
“皇叔,”她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您还有什么话说?”
沈璟琛转头盯住她,眼睛血红。“妖女!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是臣妾害的。”冷紫嫣承认得干脆,“但害您贪墨军饷了吗?害您淹死黄河百姓了吗?害您……毒害先帝了吗?”
三个问句,像三把刀。沈璟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瘫倒在地,铁链哗啦响。
刑部尚书看向沈璟竤:“陛下,如何定罪?”沈璟竤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高台边缘,俯瞰台下百官。晨风吹动他龙袍下摆,猎猎作响。
“沈璟琛,”他开口,声音传遍广场,“贪墨军饷,延误粮草,致北境三万将士冻死——该杀。”百官屏息。
“克扣修堤银两,致黄河决堤,淹死七万百姓——该杀。”沈璟琛开始发抖。
“伪造血诏,私调边军,意图谋反——该杀。”三个“该杀”,一个比一个重。
沈璟竤停住,盯着瘫倒的皇叔。良久,他继续。
“但最重一罪……”他声音冷得像冰,“毒害先帝,弑君弑父——凌迟。”最后两个字落下,像惊雷炸响。
百官哗然,有人惊呼出声。凌迟——已经百年没用过的极刑。
沈璟琛猛地抬头,眼睛瞪大。“不……你不能……”
“朕能。”沈璟竤截断他,“明日午时,午门行刑。三千刀,一刀不能少。”他说完,转身走回龙椅。
冷紫嫣看着他背影,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她知道他在忍,忍所有愤怒,所有悲痛。她伸手,轻轻握住他手。
沈璟竤转头看她,眼底血红。她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
台下,沈璟琛被拖走。嘶吼声渐渐远去,只剩风声呼啸。
刑部尚书跪地:“陛下圣明。”百官跟着跪倒:“陛下圣明!”声音山呼海啸,震得地动山摇。
沈璟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
“退朝。”回宫路上,两人沉默。
软轿颠簸,冷紫嫣肩头伤口又渗血。沈璟竤看见,撕下龙袍袖口,给她重新包扎。“疼吗?”他低声问。
“疼。”冷紫嫣实话实说,“但值得。”沈璟竤手一顿。“值得什么?”
“值得表兄在天之灵……能安息。”冷紫嫣抬眼看他,“值得北境三万将士……能瞑目。值得黄河七万百姓……能报仇。”她说得很轻,可每个字都有重量。
沈璟竤心脏像被什么填满,又酸又胀。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冷紫嫣,”他哑声说,“谢谢你。”冷紫嫣愣住。“谢什么?”
“谢你……陪朕走这条路。”沈璟竤贴着她头发,“这条路太黑,太冷。没有你……朕走不到今天。”
他说得很轻,可冷紫嫣听出里面真心。
她眼眶一热,差点掉泪。可她忍住了,只是抱紧他。
“陛下,”她轻声说,“以后路还长。”“嗯。”
“臣妾会一直陪着。”“好。”
软轿停下,到寝宫了。沈璟竤扶她下来,两人并肩往里走。
夕阳西下,把影子拉得很长。走到殿门口时,冷紫嫣突然停下。
“陛下,”她转头看他,“臣妾还有一件事……没说实话。”
沈璟竤心头一跳。“什么?”冷紫嫣深吸一口气。
“血诏……不是臣妾一个人伪造的。”她说,“还有一个人帮忙。”
“谁?”
冷紫嫣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先帝。”沈璟竤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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