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裹着砂砾,刮在脸上像刀子。
墨云锋伏在枯草丛中,一身锃亮的校尉轻甲与周遭的土黄色几乎融为一体。自他阵前斩杀北戎悍将兀术,被破格擢升为昭武校尉后,这等亲自带队侦察的活儿,本已不需他来做。
但今天不一样。
他眯着眼,紧盯着远处山谷中那缕若隐若现的烟尘,眼神锐利如鹰。亲兵队长,脸上带着刀疤的疤脸,匍匐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探清楚了,是‘沙狐’的人,大概三十骑,押着七八辆大车,看车辙印,东西不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车上有‘墨’字旗,就是二小姐的商队无疑!”
墨云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嗯了一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他收到二妹墨云柔从京城辗转送来的密信,说商队不日将经过他防区,望“二哥若有余力,稍加看顾”。信写得客气,但墨云锋知道,二妹的商队规模庞大,护卫森严,等闲毛贼不敢动。能让她特意来信,必是得了风声,知道最近“沙狐”马贼在这一带活动猖獗。
“沙狐”不是等闲马贼,来去如风,手段狠辣,边军几次围剿都因其狡诈未能根除。若在平时,墨云锋或许会谋划一场彻底的清剿,但眼下,商队安危是第一位的。
他不能失手。这不仅关乎二妹的产业,更关乎他墨云锋的承诺,关乎战王府在西北的颜面。
“都听好了,”墨云锋声音低沉,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决断,“疤脸,带你的人从左边那片胡杨林摸过去,听到我的号角就动手,用火箭,烧他们的辎重车,制造混乱。大牛,你带一队人马,专门用绊马索对付冲在前面的骑兵。剩下的人,跟我直插中路,救人!记住,速战速决!”
命令简洁清晰。他手下这些亲兵,都是跟着他斩杀兀术、从血海里滚出来的悍卒,对这位年少却勇猛果决的将军心服口服。此刻无人质疑,迅速依令散开,没入草丛之中,动作迅捷如鬼魅。
马蹄声渐近,马贼们吆五喝六的声音清晰可闻,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商队人员面露惊恐,车夫死死拉着缰绳,骡马不安地躁动。
就是现在!
墨云锋猛地站起身,从腰间取下牛角号,用力吹响!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死神的召唤,瞬间响彻山谷!
“咻——咻——!”
数支带着火油的箭矢从左侧胡杨林中精准射出,钉在了马贼队伍后方的辎重车上,火焰“腾”地窜起,浓烟滚滚!
“有埋伏!是官军!”
“抄家伙!”
马贼队伍一阵大乱,他们没想到会遭遇如此训练有素的伏击。
几乎同时,几条粗粝的绊马索从草丛中猛地绷直!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马贼骑兵惨叫着人仰马翻!
“随我杀!”墨云锋如一道银色闪电般从高处跃下,手中那杆伴随他斩杀兀术的长枪,化作一道索命寒芒,直刺那名试图稳定局面的马贼头目!那头目见来将气势惊人,肝胆俱裂,仓促举刀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马贼头目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弯刀脱手飞出!他眼中刚露出骇然之色,墨云锋的长枪已如毒蛇般洞穿了他的咽喉!
“头儿死了!”
“快跑啊!”
主将瞬间被阵斩,加上周围官军悍勇无比的冲杀,“沙狐”马贼顷刻间土崩瓦解,残余分子哭爹喊娘地策马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烧着的货物也顾不上了。
墨云锋没有下令追击,他长枪顿地,目光扫过战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己方仅有数人轻伤,而商队除了受些惊吓,人员货物均无大碍。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商队周管事连滚带爬地过来,脸色煞白,就要下跪。他认得墨云锋,这位少年将军在西北名声极响,更是东家战王府的二公子。
墨云锋一把扶住他,语气沉稳:“周管事不必多礼,自家之事,分内之责。二妹可安好?”
“安好!安好!大小姐在京城一切安好!”周管事激动得语无伦次,“小人……小人真是……若非将军神兵天降,我等今日必遭毒手!这……这批货若是丢了,小人百死莫赎啊!”他这才注意到墨云锋铠甲上溅落的血点,更是感激涕零。
清点战场,击毙马贼包括头目在内十二人,伤者俘虏十余,缴获马匹兵器若干。最重要的是,墨云柔那几车珍贵的琉璃器和江南绸缎完好无损。
“将军,这次多亏了您!”周管事看着被抢救下来的货物,心有余悸,“‘沙狐’这群杀才,凶名在外!将军您真是用兵如神!”
墨云锋摆摆手,看着那些货物,心中已有计较:“周管事,此地去北疆,尚有路途。我会派一队骑兵,护送你们直至安全地界。另外,修书几封给沿途驻军旧识,日后你们商队经过,亮我名号,或能得些方便。”
周管事闻言,更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二公子不仅救了他们一次,更是为商队未来的安全提供了一层坚实的保障!
“多谢将军!小人代商队上下,谢将军大恩!大小姐知晓,必定欣慰无比!”
消息传回战王府时,已是一个月后。
墨云柔兴冲冲地拿着账本和北疆分号传来的信件,闯进了墨骁珩和虞怀瑾的书房。
“父王!母亲!你们看!”墨云柔脸颊兴奋得泛红,将账本摊开在桌上,“北疆那边这月的分红,比上月多了足足五成!二哥又立了大功了!”
墨骁珩放下手中的兵书,脸上难得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哦?云锋那小子,又把哪个不开眼的给收拾了?”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是‘沙狐’马贼!”墨云柔叽叽喳喳,将墨云锋如何以雷霆之势击溃“沙狐”,救下商队,并派兵护送、修书关照的事情详细道来,“周管事信里说,二哥如今在西北威名赫赫,他一道手令,比官府的文书还管用!如今咱们的商队在西北一路畅通无阻,连税卡都不敢刻意刁难,成本大降,利润自然猛增!”
虞怀瑾接过账本,看着上面惊人的增长数字,眼中满是欣慰与柔和:“锋儿真是长大了,不仅能驰骋沙场,更能用自己的威名为家族产业保驾护航。这份心思,难得。”
墨骁珩哈哈一笑,声若洪钟:“这才像老子儿子!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气势,是威名!他如今在西北站稳脚跟,连带着咱家的商路都安稳了,好!哈哈,好!”
正在一旁与父亲研讨兵法的墨云辰也抬起头,清俊的脸上露出笑意:“二弟此举,意义深远。他在外拓土安疆,树立武勋;二妹在内通商聚财,充盈府库。一文一武,一外一内,相辅相成。我战王府之基业,由此愈发坚不可摧。”
他如今在户部任职,看问题的角度愈发宏阔,一眼便看出了弟妹合作背后的战略价值。
墨骁珩闻言,神色更悦。长子沉稳睿智,次子勇猛善战,幺女精明强干……这个家,在他瘫痪那些年分崩离析,如今却在王妃手中,被凝聚成一个攻守兼备、文武相济的整体,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看来,老子这杆老枪,还能再给你们撑几年场面!”墨骁珩意气风发。
虞怀瑾抿嘴一笑,温声道:“王爷是咱们家的主心骨,晚辈们出息,也离不开您的教导和威名震慑。”
很快,墨云锋将军雷霆扫穴,歼灭“沙狐”马贼,并庇护商路的事迹在西北广为流传。不仅边境百姓拍手称快,就连朝廷兵部也注意到了这位战王府次子的卓着功勋与在军中日渐高涨的威望。
而墨云柔的商队,借着这股东风,在北疆的扩张势如破竹。战王府的货物,凭借着过硬的质量、新颖的设计,以及那层令人忌惮的军方背景,几乎垄断了高端市场。巨额财富如同潮水般涌回京城王府,又反过来支持着墨云辰在朝中的改革、墨云锋在军中培养亲信、更新武备的巨大开销。
一种“以武护商,以商养武,文武并进”的良性循环,在战王府内部牢固地确立起来。
晚膳时,一家人难得齐聚。墨云锋的军功和墨云柔商队的业绩成了餐桌上的主要话题。连一向清冷的墨云辰,都多饮了一杯酒。
墨玉琳叽叽喳喳地说着京城里最新的趣闻,言语间满是对二侄子军功的崇拜和对二侄女生意经的佩服。
“云锋太厉害了!下次回来,可得让他好好给我讲讲是怎么一枪挑了那马贼头子的!”墨玉琳眼睛亮晶晶的,与有荣焉。她虽是长辈,但年纪尚轻,性子活泼,与侄儿侄女们相处得如同平辈。
墨骁珩看着眼前这一幕:长子俊雅,次子英武(虽不在座但其威名已传回),幺女灵秀,妹妹活泼,王妃温婉……这兴旺发达、和睦向上的景象,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虞怀瑾的手。
虞怀瑾微微一怔,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相扣,侧过头,对他绽开一个温柔而了然的笑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家族的合力,正将每个人推向更高的位置,共铸着前所未有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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