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未曦,天光将明。
杏花村外的风还带着断龙坡白骨上的寒意,吹得人脊背发凉。
农信坊内烛火未熄,一卷泛黄绢册摊在檀木案上,朱红批注如血——“速办,勿留”四字赫然在目,笔锋凌厉,不容置疑。
李砚之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我亲眼所见,《密令底档》藏于天机阁第三层暗格,以冰玉匣封存,唯有掌钥官可启。我冒死潜入七日,换来的就是这八个字……陛下亲笔。”
堂中死寂。
百姓们挤在门外,听得一字一句,皆如遭雷击。
有人怒吼,有人痛哭,更有老妪扑地磕头,喊着儿子的名字不肯起身。
北舆三百忠魂,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一道圣旨,亲手葬送在自己人手中。
可就在万民悲愤、义裁会声势滔天之时,第二日清晨,州府衙门前却突然张贴出一张金边榜文,墨迹犹新:
“查北舆旧部谢氏一族,私通敌国,罪证确凿!三日后,七月十二,宣政街设台公展《谢氏通敌盟书》,邀百官庶民共鉴铁证,以正视听!”
消息传来,农信坊一片哗然。
“他们反咬一口?”林断鸿一拳砸向桌角,“这是要倒打一耙!”
苏晚晴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青瓷酒坛的封泥。
那坛酒是她穿越后第一年亲手酿下的“初酿云书醉”,用的是古法曲种,埋在地窖深处整整五年。
坛身斑驳,酒曲自然发酵形成的菌斑层层叠叠,像岁月刻下的年轮,竟生出了七层不同色泽的霉衣。
她眸光微闪,唇角缓缓扬起一丝冷笑。
“他们不怕我们查?”她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得可怕,“是因为他们觉得……没人能看破。”
谢云书倚在门框边,素袍未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已不再沉寂。
他缓步走近,目光落在苏晚晴手中的酒坛上,忽而低声道:“这霉斑……有呼吸的节奏。”
众人一怔。
他伸出手,指尖轻触那七层菌衣,眉心微蹙:“真旧的东西,它的腐朽是慢的,是静的,像沉入水底的石头。可假的老化……太急了,像浮尘扑面,遮不住底下新鲜的痕迹。”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闭眼,战魂脉微微震颤,仿佛感知到了某种跨越时间的谎言。
苏晚晴心头一震。
她立刻转身下令:“取样!把农信坊历年封存的酱缸沉淀、腌菜坛内壁霉衣、陈年药引、旧账本残页……所有带‘时间标记’的东西都取来!我要建一个‘时痕库’。”
林素心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本破旧手札:“我在药铺典籍里翻到一段记载——蜂蜡混苦杏仁汁,涂抹纸上可使纸张三日内泛黄如旧,且不损纤维,极难辨认。”
话音未落,窗外黑影一闪。
青霜翻窗而入,浑身湿透,手中紧攥半张焦黑残稿,指尖颤抖地指向边缘一处模糊字迹:“这是……我从焚纸炉里抢出来的。原稿烧了一半,但还能看出几个字——‘七月十二夜,纸浸蜂蜡三刻’。”
空气骤然凝固。
苏晚晴盯着那行字,瞳孔收缩。
七月十二夜?正是他们展出《通敌盟书》的前一天!
她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他们在伪造文书!而且是连夜赶工,急于定罪!”
就在这时,吴氏洗衣妇跌跌撞撞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惧:“苏娘子!我说不准啊……昨儿裴府送来一批官服清洗,袖口沾着种特制皂粉,灰中带绿,味涩无香。今早我去宣政街看那盟书陈列架,发现文书边缘褶皱处……也有同样的皂角痕!”
“写完没几天!”吴氏压低声音,“新墨遇皂粉会微微起绒,老纸绝不会有这反应!”
满屋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苏晚晴缓缓站起身,环视众人,声音冷如寒泉:“他们想用一份假文书,颠倒黑白,诛心灭族。可他们忘了——真正的时间,不会说谎。”
她走到案前,轻轻拍开酒坛封泥。
一股陈年醇香弥漫开来,伴随着七层菌斑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活物低语。
“既然你们要用‘旧’来骗天下人,”她抬眸,目光如刀,“那我就用‘时间本身’来揭你的皮。”
她转身走向院中,声音清越如钟:
“传令下去——即刻采买琉璃瓮三口,须透明无瑕;再备仿纸、旧契、以及……从那《通敌盟书》上悄悄取下的碎片。”
林断鸿愕然:“你要做什么?”
苏晚晴立于晨光之下,风吹起她的衣袂,宛如执剑而立。
她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宣政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笑意。
那里,将是真相与谎言正面交锋的第一战场。
而她,早已备好了武器——不是刀剑,不是供状,而是霉斑会说话的秘密。
喜欢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