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坡的风,一夜未停。
那数十具破土而出的白骨军阵,如一座座沉默的丰碑,矗立在晨雾之中。
残甲断刃映着初升的朝阳,竟泛出铁血未冷的光。
百姓跪伏满地,哭声如潮,有人捶胸顿足,有人高举双手向天发誓——此仇不报,人神共弃!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间烧遍七州十三郡。
十三村联名上书,推举“义裁会”,要在七月十五鬼节当日,于杏花村外古戏台前举行“草台公审”——不请官差,不依律法,只凭人心与天理,审一个“谁该为北舆三百忠魂之死负责”!
州府震怒,斥为“聚众妖言”,可当万名百姓手持素幡涌至衙门前静立三日,无人喧哗,无人动武,只是齐声诵念那三百将士之名时,连最顽固的判官也闭门不出,再不敢提“镇压”二字。
苏晚晴立于农信坊二楼,指尖轻抚一叠新制竹牌。
百面竹牌已连夜赶工完成,每面皆以黑墨书写一个大字——“证”。
她要的不是私刑,是公义;不是泄愤,是审判。
证据为刀,民心为砧,她要将那些藏在朝堂暗影里的手,一根根剥出来示众。
“你在赌。”谢云书站在她身后,声音低哑,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他脸色依旧苍白,昨夜引动战魂脉耗损极大,袖口银针已有三枚断裂,指尖还残留着泥土与血的痕迹。
但他站得极稳,眼神清明如洗。
苏晚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将一面竹牌翻转过来,在背面写下一个人的名字:裴砚卿。
“我不是在赌。”她说,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我在逼他们自己走上断头台。天地有眼,若冤魂不得昭雪,山川都会裂开。”
她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怕吗?”
谢云书微微一笑,那笑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让人心头一颤。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九年。”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姐姐临死前说,‘书郎,活下去,替我们看看天亮’……现在,天快亮了。”
苏晚晴心头微震。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提起那个名字。
她正欲开口,忽听门外急促脚步声逼近。
林断鸿浑身湿透闯入,手中紧攥一封油纸密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李砚之回来了。”他喘息道,“他在城外十里亭等你,说……带回来了不能见光的东西。”
苏晚晴眸光骤冷。
她当即披衣出门,命人备马,却在踏出院门时停下脚步。
回身望向谢云书:“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缓步走来,素袍曳地,身形瘦削如剪影。
可当他抬眼,那双沉寂多年的眸子里,竟燃起一丝久违的锋芒。
“我去。”他说,“这一次,我不再躲在女人的衣服里看着你们拼命。”
两人策马疾驰,穿林越岭,终在破晓前抵达十里亭。
李砚之蜷缩在茅檐下,衣衫褴褛,双眼布满血丝,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用蜡封裹的铜筒。
见到苏晚晴,他嘴唇颤抖,一句话未说,先跪了下来。
“我进过天机阁。”他声音嘶哑如砂石磨喉,“找到了……《密令底档》副本。”
他颤抖着手打开铜筒,取出一卷泛黄绢册,指尖划过一行朱红批注,一字一顿念出——
“速办,勿留。”
空气仿佛凝固。
苏晚晴盯着那八个字,心头如遭雷击。
那是皇帝的笔迹。
那是亲手盖下死亡印章的圣裁!
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悲怒,只剩决绝。
“好啊……”她轻声道,“既然你们把刀递给了刽子手,那就别怪我们把刀,架回你们脖子上。”
七月十五,鬼门开。
草台已搭,烛火将燃。
百面“证”字牌,静候揭幕。
喜欢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