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楚家高墙的阴影,楚枫并未立刻离开青云城。他深知前路艰险,孤身远行,充足的准备是生存的第一要务。他如今身怀“巨款”——族内大比魁首的奖励、试炼中自行采集的部分药材矿石、以及五长老私下赠予的灵石,必须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保障。
他没有返回那间已然不安全的客栈,而是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般,融入城中熙攘的人流。玄天眼悄然运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并无明显的跟踪者后,他脚步一折,拐进了城西一条以鱼龙混杂、买卖自由着称的坊市街道——百宝巷。
与青云城中心那些光鲜亮丽、专为大家族服务的豪华商楼不同,百宝巷更加原始和混乱。街道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和店铺,售卖着从普通兵器、低阶丹药、不明矿石到各种来历不明的“古物”、甚至情报消息,应有尽有。这里三教九流汇聚,是散修和底层武者的天堂,同样也充满了陷阱和欺骗。
楚枫拉低了斗笠的帽檐,将自身气息维持在凝气境三四层左右,既不显得太过扎眼,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没有急于走进那些看起来规模较大的店铺,而是如同一个普通的散修,在一个个摊位前缓缓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实则玄天眼早已开启,仔细甄别着货物的真假与能量的优劣。
“小哥,来看看这柄精钢剑?吹毛断发,只要十块下品灵石!”
“刚出炉的凝血散,疗伤效果一流,五灵石一瓶!”
“藏宝图!绝对是上古大能洞府遗迹!有缘者得之,只要五十灵石!”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楚枫对大多数东西都漠不关心,他的目标非常明确。
首先,他需要一个储物法器。总不能背着大包小包赶路,既不方便也惹人注目。
他在一个专卖各种老旧法器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眯着眼睛,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摊位上摆着些锈迹斑斑的刀剑、黯淡无光的玉佩、还有几个样式不一的布袋和戒指。
楚枫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灰扑扑的布袋上。那布袋只有巴掌大小,材质似皮非皮,表面没有任何纹饰,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在玄天眼的视野中,这布袋周围萦绕着极其微弱却稳定的空间波动。
“老板,这个怎么卖?”楚枫指了指那灰布袋。
老头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低阶储物袋,内有三尺见方的空间,八十下品灵石,不二价。”
楚枫没有还价。这个价格在市面上还算公道。他直接取出灵石付账。这种低阶储物袋无法认主,谁都能用,但也正合他意,不至于太过惹眼。他将布袋揣入怀中,神识微微一探,确认空间无误。
接下来是丹药。疗伤、恢复玄气、解毒、辟谷……都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品。他没有去那些名声在外的丹阁,而是选择了几家看起来门脸不大、但顾客多为老练散修的小店,分批次购买了数量不少的各种常用丹药。如此分散购买,既避免了被有心人根据大量采购推断其行踪,也能通过玄天眼挑选出其中药力相对精纯、杂质较少的佳品。
然后是最重要的——地图。
他走进一家专门售卖地理志和地图的老店。店铺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汁的味道。掌柜是个戴着水晶镜片的老学究。
“掌柜,可有东荒地域的详图?越详细越好。”楚枫压低声音问道。
老掌柜推了推眼镜,打量了楚枫一下,从柜台下取出一卷厚厚的兽皮地图:“东荒全境概要图,标注了主要山川河流、城池方位以及已知的危险区域。五十灵石。”
楚枫展开一看,地图确实颇为详尽,但关于宗门势力、具体路径和资源点的标注却很少。他摇了摇头:“有没有更详细的?比如通往东荒学院的路径、周边势力分布、以及可能存在机缘的险地标注?”
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再次仔细看了看楚枫,沉吟片刻,又从内室取出一卷明显更古老、材质特殊的皮纸地图:“‘东荒风物志’,乃老夫祖父当年游历东荒时所绘,不仅有你所说的路径势力标注,还有一些未经证实的古老传说和险地记录……价格不菲,三百灵石。”
楚枫心中一动,玄天眼扫过地图,能感受到其上残留的微弱精神力印记和岁月气息,确非凡品。他没有犹豫,再次付钱。这份地图,价值远超其价格。
最后,他走进一家最大的杂货铺,采购了大量的清水、肉干、盐巴、火折子、绳索、帐篷等野外生存物资,将新得的储物袋塞得满满当当。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然偏西。楚枫的灵石消耗了大半,但换来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并未立刻出城,而是再次融入人流,七拐八绕,确认彻底摆脱了任何可能的眼线后,才在城西一家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小客栈住了下来,要了一间最偏僻的房间。
房间内,楚枫紧闭门窗。他先将采购的所有物品分门别类整理好,丹药符箓放在最顺手的位置。然后,他摊开了那幅昂贵的《东荒风物志》。
地图绘制得极其精细,山川地貌栩栩如生。他的手指沿着一条蜿蜒的路线,从青云城向东,穿过危险的玄兽山脉外围,跨越数条大河,途经十几座大小城池,最终指向一片被标注为“东荒域”的广阔地界。而在东荒域的中心偏南区域,用一个小小的学院徽记标注着——东荒学院。
路线旁,还有细密的注解,标注了沿途已知的险地、强大玄兽的栖息范围、一些宗门家族的势力范围,甚至还有几处画着问号的、疑似古遗迹或秘境的地方。
“东荒学院……”楚枫喃喃自语,目光灼灼。苏雨薇的指引与这份地图相互印证,前路变得清晰起来。
但他也清楚地看到,这条路途遥远漫漫,至少数万里之遥,途中遍布危险,绝非易事。
他小心地收好地图,又将那枚冰魄符取出,用一根细绳穿过,贴身戴在胸口。那清冷的气息时刻滋养着他的心神,让他保持冷静。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块父亲留下的黑色铁牌和盛放着玄天剑碎片的玉瓶上。这两件东西,关系重大,他将其放入储物袋最深处,并用一些杂物掩盖。
一切准备就绪。
楚枫盘膝坐下,并未修炼,而是静静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应对方案。
夜渐深沉,窗外万家灯火逐渐熄灭。
楚枫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沉静如水。
远行准备,已然周全。
只待天明,便将孤身踏上征程,离开这座养育他、也给予他无数屈辱和危险的城池。
前路未知,但他心中唯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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