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晨光带着草木的清润,漫过水泥浇筑的城墙。战后的山寨尚未完全褪去硝烟,却已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安宁。城墙上的将士们正擦拭着连弩与抛石车,石弹上的硫磺痕迹尚未散尽,阳光下泛着暗黄的光泽;城下的空地上,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清理着战斗留下的碎石与箭矢,孩童们穿梭其间,捡拾着未燃尽的火绒,脸上满是雀跃——昨夜活捉李嵩的消息早已传遍山寨,虽然后来刺史趁乱逃脱,但这场大胜终究让所有人挺直了腰杆。
李望川站在了望塔上,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水泥栏杆。塔下的李家坪炊烟袅袅,与鹰嘴崖的军寨遥遥相对,形成一幅奇特的军民共生图景。他极目远眺,目光掠过蜿蜒崎岖的山道,那是连接李家坪与襄阳县城的唯一通道,此时正有几队商队缓缓挪动,骡马的蹄印深陷在泥泞中,行得异常艰难。
“总领,”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吴钩一身玄甲未卸,肩甲上的划痕清晰可见,“俘虏已清点完毕,共五百三十七人,其中校尉三人,皆已关押至后山地牢。缴获的火炮三门、长枪四百余杆,还有粮草若干,均已入库登记。”
李望川转过身,看着这位满脸风霜的武将,颔首道:“辛苦吴将军了。受伤的将士们安置妥当了?”
“墨尘先生已带人诊治,轻伤者敷了草药,重伤的三位兄弟也已缝合伤口,暂无性命之忧。”吴钩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李嵩逃脱,恐会引襄阳府禁军前来,我们需尽快加固防御。”
“禁军之事,暂缓一步。”李望川抬手望向山道,“你看那路。”
吴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道狭窄陡峭,多处地段被雨水冲刷得沟壑纵横,商队的骡马时不时陷入泥沼,需得三四人合力才能拉出。他眉头微蹙:“此路确实难行,往日村民出山售卖货物,往往要多耗半日功夫,遇上雨天更是寸步难行。”
“不止如此。”李望川语气凝重,“我们如今有商业街、卤肉铺、豆腐坊,还有即将量产的水泥与铁器,可这路不通,货物便难运出去,外面的种子、盐铁也难运进来。昨日击退李嵩,靠的是水泥城墙与抛石车,可若想长久立足,光守是不够的,必须打通商路,让李家坪真正活起来。”
苏凝霜提着裙摆走上了望塔,手中捧着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近日的商队往来记录。她青丝束起,额前覆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刚从山下商铺赶来:“总领所言极是。昨日统计,上月商业街的收入较前月增长三成,可因道路难行,至少有五支商队放弃前来,其中不乏江南来的绸缎商,本可带来大量丝绸与海外种子。”
“种子?”李望川眼中一亮,“是我托人寻找的土豆、红薯种子?”
“正是。”苏凝霜展开竹简,“江南商队素来与南洋通商,听闻有此种高产作物,只是路途遥远,且山道艰险,商队担心货物受损,不愿冒险深入。”
李望川指尖敲击着栏杆,心中已有了决断。他魂穿而来,深知交通对于发展的重要性,前世在新农村任职时,便是先修通了村里的水泥路,才带动了农产品外销与乡村旅游。如今这大雍王朝,虽有官道相连,但县乡之间的道路多为土路,晴通雨阻,根本无法满足大规模贸易与人口流动的需求。而鹰嘴崖地处山南道要冲,北接襄阳府,南连十万大山,若能修通一条坚固平坦的水泥路,不仅能盘活本地经济,更能成为连接南北的交通枢纽。
“我意已决。”李望川转身面对吴钩与苏凝霜,声音掷地有声,“修一条水泥路,连接襄阳县城、鹰嘴崖与李家坪,总长一百五十里,分三段修筑。”
“水泥路?”吴钩面露疑惑,“便是总领让李石头烧制的那种‘水泥’?此物确实坚固,可修一百五十里路,需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人力尚可解决,物力需从长计议。”李望川早有盘算,“如今山寨有村民三千余人,加上俘虏的五百多州府兵,可挑选青壮组成修路队;粮草方面,上月秋收后储备充足,再加上缴获的军粮,足以支撑数月;至于水泥,李石头的水泥窑已能量产,每日可出水泥百石,只要石材与碎石供应跟上,进度便能保证。”
苏凝霜心思缜密,补充道:“总领,修路之事牵涉甚广,需先规划路线。襄阳县城至鹰嘴崖一段多为丘陵,鹰嘴崖至李家坪则多山地,不同地段的路基要求不同,需派专人勘探。此外,修路所需的碎石、沙子,还有运输工具,都需提前筹备。”
“此事我已有安排。”李望川点头,“路线勘探,便交由李锐的斥候队,他们熟悉周边地形,且行动迅捷,三日内务必画出详细地形图;碎石与沙子,让赵二虎带领护卫队,前往山下的黑石山开采,那里石材丰富,且靠近溪流,取水方便;运输方面,让李婉儿协调商队,借用他们的骡马,同时让李石头打造一批独轮车,提高运输效率。”
正说着,李石头提着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赶来,脸上沾着水泥粉末,看到李望川便兴冲冲地喊道:“总领!您说的水泥路,是不是用咱们烧的水泥铺?我琢磨着,水泥掺上碎石、沙子,再加水搅拌,铺在路基上,晒干后定比青石路还结实!”
李望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头,此事便交由你负责。水泥的配比要严格把控,路基需夯实,铺层厚度不得少于三寸,务必保证路面平整,能承受马车碾压。”
“您放心!”李石头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这就去画图纸,再打造几台夯实路基的石碾子,保证修出来的路,下雨不泥泞,刮风不起尘,能走百年!”
“还有一事。”苏凝霜轻声提醒,“修路耗费巨大,虽有现有资源支撑,但长期下来恐难以为继。总领之前提及,商队通行可收取过路费,此事是否要提前规划?”
“自然要规划。”李望川沉吟道,“过路费是维持道路维护与后续扩张的关键。但不可过重,以免吓跑商队。我初步设想,马车每辆收费一两白银,牛车五十文,手推车与脚夫免费,周边村民往来也不收费。同时,在沿途设立平安客栈,提供食宿与马料,既方便往来人员,也能增加一笔收入。”
吴钩担忧道:“收取过路费,会不会引来官府不满?毕竟此路连接襄阳县城,县太爷王坤本就对我们心存忌惮。”
“王坤?”李望川冷笑一声,“他勾结土匪的证据还在我们手中,量他不敢多言。何况修路是利国利民之事,不仅方便百姓,也能增加县府的商税,他若识相,只会支持。若他敢从中作梗,我们便将他的罪证递交给州府,甚至京城,看他如何收场。”
众人闻言,皆无异议。李望川当即下令,召集核心骨干前往议事堂,商议修路的具体事宜。
议事堂内,檀香袅袅,八仙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羊皮纸,正是李锐斥候队连夜绘制的地形图。赵老实、赵大牛、李婉儿、小五等人皆已到场,围站在桌旁,听李望川详解修路计划。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一件关乎李家坪未来的大事——修路。”李望川指着地形图,“这条路,北起襄阳县城南门,南至鹰嘴崖,再向东延伸至李家坪,总长一百五十里,分三段施工。第一段,襄阳县城至鹰嘴崖西麓,共六十里,多为丘陵地带,路基相对容易修整;第二段,鹰嘴崖至李家坪,共四十里,山地较多,需开凿部分山体;第三段,鹰嘴崖东麓至黑石山,共五十里,主要为运输石材与水泥之便。”
赵大牛是农业总管,最关心人力问题:“总领,修路需多少人手?村里的青壮大多在民团,若是抽调过多,怕是会影响春耕。”
“春耕之事我已考虑到。”李望川道,“修路队分为两班,一班负责修路,一班负责耕种,轮流替换。民团抽调五百人,俘虏中挑选三百名青壮,再从村民中招募两百人,共一千人组成修路队,由赵大牛你统一调度,按劳计酬,每日工钱二十文,管三餐,伙食顿顿有肉。”
“二十文?”赵大牛瞪大了眼睛,“这比做工还高!村民们定然愿意!”
“不仅如此,”李望川补充道,“修路期间,凡参与修路的家庭,可优先购买商铺摊位,子女入学私塾减免一半学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李婉儿掌管商业,关心的是后续运营:“总领,平安客栈打算设几座?规模如何?”
“设三座。”李望川道,“第一座在襄阳县城南门外侧,第二座在鹰嘴崖西麓,第三座在李家坪村口。每座客栈设客房二十间,马厩一座,饭堂一间,配备护卫十人,负责安全与接待。客栈由你统一管理,定价要公道,饭菜要实惠,让商队住得安心,吃得放心。”
“属下明白。”李婉儿提笔记录,“我这就去联系木匠与泥瓦匠,尽快动工修建客栈。”
小五负责情报,起身道:“总领,我已让县府的线人打探,王坤听闻我们要修路,起初颇为不满,后听说我们会缴纳部分过路费给县府,便不再反对。只是州府那边,李嵩逃脱后,禁军统领已加强了城防,似乎在提防我们。”
“提防是必然的。”李望川不以为意,“我们只管修路,短期内不与禁军发生冲突。待路修通,商路盘活,我们的实力进一步壮大,便是他们忌惮我们,而非我们忌惮他们。小五,你继续盯着州府与京城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上报。”
“遵命。”
会议持续了两个时辰,从路线勘探、人力调配、材料供应,到资金预算、客栈建设、安全保障,各项事宜都一一敲定。散会后,众人各司其职,整个李家坪与鹰嘴崖都动了起来。
李锐带领斥候队,骑着快马,再次深入丘陵与山地,对路线进行精准测量,标记出需要开凿的山体与需要填平的沟壑;赵二虎带领护卫队,前往黑石山,搭建临时营地,开采石材,碎石机日夜轰鸣,将大块的石头破碎成大小均匀的碎石;李石头的工坊里,工匠们忙碌着打造石碾子、独轮车与搅拌水泥的工具,火光冲天,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赵大牛则挨家挨户动员村民,招募修路工人,村民们听说工钱高、福利好,纷纷踊跃报名,短短一日便招募到两百余人。
三日后,修路工程正式启动。
襄阳县城南门外侧,一千名修路工人齐聚于此,身着统一的粗布工装,手中拿着锄头、铁锹、夯锤等工具。李望川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前世他带领村民修路,如今在这异世,他再次踏上了修路的征程,只是这一次,路的尽头不仅是温饱,更是一方百姓的安宁与希望。
“诸位乡亲,诸位兄弟!”李望川的声音洪亮,传遍全场,“今日,我们在此动工修路,修的不仅是一条水泥路,更是一条活路,一条富路!这条路,将连接李家坪与襄阳府,让我们的货物能运出去,让外面的商机能走进来;这条路,将让我们的孩子能顺利进城求学,让我们的老人能方便就医;这条路,将抵御土匪的袭扰,守护一方平安!”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工人们个个摩拳擦掌,眼中充满了期待。
“我李望川在此承诺,”李望川举起右手,语气坚定,“修路期间,工钱一日一结,绝不拖欠;伙食顿顿有肉,绝不克扣;若有人受伤,医药费全报,还会发放抚恤金;待路修成,参与修路的兄弟,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亩上好的田地!”
“好!”人群中欢呼声四起,不少工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大多是贫苦农民,平日里受尽官府与乡绅的欺压,从未有人如此善待他们。
李望川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现在,我宣布,平安路修建工程,正式动工!”
“动工!动工!动工!”
工人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他们分成数十个小队,在赵大牛的调度下,各司其职:有的挥舞锄头,开挖路基;有的推着独轮车,运送碎石;有的合力拉动石碾子,夯实路面;有的则搅拌水泥,铺设路面。整个工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锄头与铁锹碰撞地面的声音、石碾子滚动的声音、工人们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雄浑的劳作之歌。
苏凝霜站在李望川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敬佩:“总领,你总能凝聚人心,让大家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
李望川微微一笑:“不是我能凝聚人心,而是大家心中都有盼头。他们想要吃饱穿暖,想要不受欺压,想要过上好日子,而这条路,便是实现这些愿望的桥梁。”
吴钩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总领,小五传来消息,襄阳府禁军统领派了一队人马,在城外观望,似乎在打探我们的动向。”
李望川接过密信,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让他们看。我们修路是光明正大之事,他们若敢来犯,便让他们尝尝水泥城墙与抛石车的厉害。”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禁军统领的副将。骑兵队在工地外围停下,副将勒住马缰,目光扫视着忙碌的工人与正在铺设的水泥路面,眼中满是惊讶。
“李总领,”副将高声喊道,“我家统领听闻你在此修路,特来查看。不知此路修通后,是否允许禁军通行?”
李望川走上前,拱手道:“此路乃民路,凡过往行人、商队,皆可通行,禁军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过路费照收,还望副将海涵。”
副将一愣,显然没想到李望川如此直接。他沉吟片刻,道:“李总领放心,禁军通行,定会按规矩缴纳过路费。只是希望李总领能约束工人,不要越界行事。”
“这是自然。”李望川笑道,“我们修路是为了通商利民,绝非寻衅滋事。若禁军能约束部下,不骚扰沿途村民与商队,我们便是朋友。”
副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领骑兵队调转马头,返回襄阳府。
看着骑兵队远去的背影,吴钩道:“总领,禁军此次前来,怕是没安好心。”
“无妨。”李望川道,“他们若敢动手,我们便让他们有来无回。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修通道路,让平安路真正成为连接南北的通途。”
接下来的日子里,修路工程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李望川每日都会前往工地巡查,指导工人铺设路面,解决施工中遇到的问题。他将前世的修路技术融入其中,比如在路基下方铺设排水层,防止雨水浸泡导致路面塌陷;在转弯处加宽路面,方便马车交汇;在陡坡处修建缓坡,降低运输难度。
李石头也不断改进施工工具,他发明的水泥搅拌器,通过人力踩踏带动齿轮转动,能快速将水泥、碎石与沙子搅拌均匀,大大提高了施工效率;他打造的石碾子,加重了配重,夯实路基的效果更佳。
村民们的积极性极高,每日天不亮便来到工地,直到天黑才肯离去。他们看着平坦的水泥路面一点点延伸,脸上满是自豪。有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边,抚摸着刚铺设好的水泥路面,眼中满是泪水:“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平整的路,望川这孩子,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商队们也纷纷前来观望,看到水泥路面的坚固与平坦,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少商队当场表示,待路修通后,定会选择走平安路,哪怕缴纳过路费,也比在土路上颠簸要好。
然而,就在修路工程推进到第十日,意外发生了。
负责开凿鹰嘴崖西麓山体的工人,在施工时遇到了坚硬的岩石,锄头与铁锹根本无法撼动,石锤砸下去,只留下一个白印。工人们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将岩石破开,工程被迫停滞。
消息传到李望川耳中,他立刻赶往施工现场。只见一段山体横亘在路线中央,岩石坚硬如铁,数十名工人围在一旁,束手无策。
“总领,这岩石太硬了,我们砸了一天,也只砸开一个小缺口。”赵二虎满脸焦急,“再这样下去,这段路至少要耽误一个月才能修通。”
李望川蹲下身,抚摸着岩石表面,心中思索着对策。这种岩石在现代可以用炸药炸开,但如今火药尚未研制成功,只能用人力或简单的工具破碎。他想起前世在工地见过的火烧水浇法,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让岩石开裂。
“有了。”李望川站起身,对众人道,“赵二虎,你带人在岩石上凿出数十个小孔,填入干柴与硫磺;李石头,你让人准备数十桶冷水;其他人,先清理周围的碎石,做好安全防护。”
众人虽不知李望川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行动起来。赵二虎带领工人,用钢钎在岩石上凿孔,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才凿出三十多个小孔;李石头则让人从山下的溪流中挑来冷水,装满了数十个木桶。
傍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李望川下令点燃干柴与硫磺,火焰立刻从孔中窜出,灼烧着岩石。硫磺燃烧产生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工人们纷纷后退,远远观望。
火焰燃烧了整整一夜,岩石被烧得通红。次日清晨,李望川下令熄灭火焰,让工人们将冷水一桶桶倒入小孔中。
“滋啦——”
冷水浇在通红的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水蒸气冲天而起,弥漫在空气中。众人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坚硬的岩石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成功了!”工人们欢呼起来,纷纷拿起工具,朝着裂缝处砸去。这一次,岩石不再坚硬如铁,一砸便碎成小块。
李望川看着开裂的岩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只是修路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但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襄阳府内,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李嵩逃回城后,并未放弃复仇,他一面游说禁军统领出兵,一面暗中联络黑虎寨的残余势力,企图在修路工程的关键时刻,发动突袭,破坏平安路的修建。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延伸的水泥路面上,如同一条金色的长龙。李望川站在路边,望着远方的襄阳府,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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