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茹散布的谣言,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虽然激起了一阵涟漪,但在沈青禾的坦然和周围人的支持下,很快便沉底无踪。家属工厂的工作依旧忙碌而充实,沈青禾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完善生产流程和培训新来的军嫂上,日子在按部就班中流淌,只是心底深处,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挂念,随着陆承军离开时间的延长,而愈发清晰。
这天傍晚,沈青禾在工厂忙到天色擦黑才回家。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暑气。她推开院门,小院里静悄悄的,她种下的几畦青菜在暮色中绿意盎然。习惯性地看向院门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落锁的寂静。她轻轻叹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开门进屋。
屋内更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一切都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样整洁,陆承军的几件军装整齐地挂在门后的挂钩上,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军事地图(他临走前研究过的),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沈青禾简单洗漱后,坐在炕沿边,就着灯光拿出之前领奖励的那块布料,比划着想继续给陆承军裁衬衣。手指摩挲着柔软的棉布,思绪却有些飘远。算起来,他这次任务出去快一个月了,归期未定,连封信也没有。虽然知道他出任务时通讯不便,但心里难免七上八下。这个年代,军人的任务往往伴随着不可言说的风险。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可能,只是默默地穿针引线,一针一线,似乎能将那份担忧和思念也缝进这未成形的衣物里。
夜渐渐深了,窗外虫鸣唧唧。沈青禾感到些许倦意,吹熄了灯,和衣躺下。或许是心里有事,她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院门外有极轻微的响动。她猛地惊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和虫鸣,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吧。”她暗自嘀咕,翻了个身,试图再次入睡。然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让她无法安心。她索性坐起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索着穿上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门口,贴着门板仔细听。
这一次,她听到了,是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院门口。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极其缓慢转动的声音,显然来人是怕惊扰了屋里可能已经安睡的人。
沈青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会是……他吗?还是……某种不安的猜测瞬间掠过脑海,让她脊背发凉。她悄悄挪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院门口,一身风尘仆仆的军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那熟悉的轮廓,那即便疲惫也依旧挺直的脊梁,不是陆承军又是谁!
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和喜悦,几乎让她鼻尖发酸。她看着他轻轻推开院门,又反手小心翼翼地合上,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然后,他站在院子里,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先抬头望了一眼她这间屋子的窗户,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又有一种回到归属之地的放松。
沈青禾连忙退回到里屋炕上,重新躺下,闭上眼,假装熟睡。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门被极轻地推开,一股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夜露清冽气息的风随之卷入。脚步声放得极轻,一步步靠近里屋门口。他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在适应屋内的黑暗,也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沈青禾能感觉到那道沉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她尽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眼皮却忍不住微微颤动。
他终于走了进来,没有点灯,就着月光走到炕边。沈青禾能感觉到他俯下身,带着室外凉意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他看了她很久,久到沈青禾几乎要装不下去,想睁眼问他“看够了没有”。
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滑到脸颊一侧的碎发拨到耳后,指尖带着夜露的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似乎察觉到了,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回手。
沈青禾听到他极低地吁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重担。然后,他转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开始脱去沾满尘土的外套和鞋子。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这是……不想吵醒她。沈青禾心里软成一片。这个男人,在外面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辛苦,回到家第一件事,却是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就在这时,沈青禾“适时”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刚醒来的迷茫看向炕边高大的黑影,声音带着睡意,轻声问道:“……谁?”
陆承军动作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醒。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月光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深邃明亮。
“是我。”他低声回答,嗓音因为长久的沉默和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
沈青禾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仿佛才看清是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欣喜:“承军?你回来了?”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炕,“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点水擦把脸……”
“别忙。”陆承军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刚回来,不饿。你睡你的。”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一层薄茧和蕴含的力量。
“我睡醒了。”沈青禾仰头看着他,借着微光仔细打量。他瘦了些,也黑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但精神看起来还好,眼神依旧锐利沉稳。“任务……还顺利吗?”她轻声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陆承军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显然不打算多谈任务细节。他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睡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夜里凉,盖好被子。”说着,顺手将滑到炕角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
这个笨拙却自然的关怀动作,让沈青禾心里一暖。她顺从地裹紧被子,看着他转身出去,很快,外间传来轻微的水声,是他在用冷水洗漱。
沈青禾重新躺下,却了无睡意。听着外间他刻意放轻的动静,感受着这个家因为男主人的归来而瞬间充盈的踏实感,之前一个月独自持家的那份空荡和隐隐的不安,此刻被一种饱满而温暖的情绪所取代。他回来了,平安地回来了。这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陆承军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衬衣长裤,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他在炕边坐下,将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沈青禾接过杯子,水温恰到好处。她小口喝着,眼角余光瞥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气氛有些安静,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历经分别后重逢的、无需言语的静谧温情。
“家里……都好吗?”最终,还是陆承军先开了口,问的是家,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探寻。
“都好。”沈青禾放下水杯,微笑着点头,“工厂那边也挺顺利,之前的订单完成得很好,还受了表彰。”她刻意略去了林玉茹那段小插曲,那些无谓的烦恼,不该让他刚回来就操心。
“嗯,我听小郑简单说了几句。”陆承军表示知道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辛苦了。”
依旧是简短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夸赞都让沈青禾感到慰藉。她摇摇头:“不辛苦,都是该做的。”她看着他眼下的阴影,忍不住劝道,“你也累了吧,快歇着,天都快亮了。”
陆承军确实疲惫至极,闻言也不再坚持,起身吹熄了放在炕头柜上的煤油灯。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他在外间那张属于他的简易床铺上躺下,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黑暗中,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就在沈青禾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穿透黑暗,清晰地传来:
“睡吧。”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青禾在黑暗中弯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倦意迅速袭来,她听着外间他逐渐变得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宁和,很快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地笼罩着这座安静的小院,也笼罩着分别月余、终于再次团聚的夫妻。夜还长,而归来,是最好的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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