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政宗离开指挥帐后,雪斋处理完一些事务,便起身前往右侧高地,此时雨刚停,天色灰白。雪斋站在右侧高地的了望石上,右手按在“雪月”刀柄,左手握拳贴于腰侧。他盯着谷道入口,眼睛没眨一下。
亲兵递来干布擦手,他摇头。雨水混着汗从指缝流下,旧伤发麻反而让他心更稳。
谷底泥泞,车辙深陷。南部军前锋已入,旗号杂乱,铁炮队拖在后头。但中军大将旗还在谷口徘徊,迟迟不进。
雪斋咬牙。若敌不全入,伏击无用。若等太久,对方必生疑。
他眯眼细看。中军旗动了。主将坐骑被几人推着往里走,马蹄陷在烂泥里。铁炮兵卸下枪管,试图抬过湿地区域。
就是现在。
“燃烟。”他低声说。
传令兵立刻点燃狼烟。黑烟冲天而起。响箭破空,三声连鸣。
四面山林鼓噪大作。滚木礌石砸下,堵住谷口。两侧高地射出火箭,落在油布和干草堆上,火势瞬间腾起。谷内顿时浓烟滚滚,人喊马嘶。
雪斋抽出铜哨,三短一长。
右边高地上,片仓小十郎听见信号,立刻下令:“铁炮队,齐射右壁!”
数十支火绳枪同时开火。正在攀爬谷壁的百余名敌兵被打落,摔在石滩上抽搐不动。
与此同时,快马奔向谷后山脊。
伊达政宗立于坡顶,远望狼烟升起。他拔出乡影太刀,高举过头。
“出!”
骑兵队自密林冲出,铁蹄踏碎湿土,直扑谷口后方。尘土飞溅,马队呈扇形展开,彻底封死退路。
谷内敌军大乱。主将怒吼整队,亲卫结圆阵护其左右。可地滑难行,阵型拉不开,铁炮无法列阵,只能靠薙刀和长枪硬撑。
雪斋跃下高台,抽出双刀。十二名精锐足轻紧随其后,沿陡坡冲入战场。
一名敌将掷出投枪。雪斋侧身避过,借盾反弹之力反劈,砍倒持薙刀者。另一人挥枪刺来,他矮身闪过,唐刀横切其膝,对方跪地惨叫。
他继续前冲。前方三十步,主将披重铠,手持太刀,身边亲卫环立。
雪斋低喝一声,率队突进。两名足轻挡下迎面斩击,一人肩裂倒地,另一人拼死架住第二刀。
雪斋趁机逼近。主将挥刀横扫,力道极猛。他侧身闪避,刀锋擦胸而过,直垂被划开一道口子。
他左手拔出唐刀,刺向腋下铠甲缝隙。对方闷哼一声,动作迟滞。雪斋右手“雪月”顺势上撩,刀光一闪,首级飞起。
鲜血喷涌。亲兵抢上前,取竹竿穿其首级,高举于谷口。
“敌将授首!降者免死!”联军齐声呐喊。
士气崩塌。有士兵扔下武器,跪地求饶。更多人四散奔逃,却被滚木堵路,困在谷中。
雪斋喘息两声,收刀归鞘。他取出朱笔,在地图背面写下“分剿六路”,交给传令兵。
“按区域清剿,每队百人,不得滥杀俘虏。”
传令兵领命而去。
他走到前线,见一名伤兵趴在地上,一手握刀,一手撑地,挣扎欲起。雪斋上前,伸手扶住他肩膀。
“放下刀。”他说,“你是百姓的儿子,不是死士。”
那人抬头,满脸血污,眼神颤抖。片刻后,泪水涌出,手中刀当啷落地。其余残兵见状,陆续弃械。
远处,伊达政宗策马而来。他在坡下勒马,看着雪斋背影。
“你做到了。”他说。
雪斋转身。“地利、人和、天时皆备,差的只是那一刀。”
政宗点头,未多言。他望向谷内,火未熄,烟仍升。俘虏跪成数排,兵器堆如小山。
“清剿由我部接手。”他说,“你去歇息。”
“我不走。”雪斋说,“战未完。”
政宗不再劝。他调转马头,下令各队分区押俘,统计伤亡。
雪斋站在原地,手中握着染血的朱笔和那张写有“分剿六路”的地图残页。指节旧伤再度发麻,但他站得笔直。
谷口风起,吹动他灰蓝直垂的衣角。悬首竹竿微微晃动,血滴落在石上,渗入裂缝。
一名足轻跑来报告:“右翼发现藏粮车三辆,盖着南部家旗帜。”
雪斋点头。“带我去。”
他迈步前行,脚步沉稳。经过一堆缴获的铠甲时,他弯腰捡起一枚烧焦的账册残页,上面依稀可见“茶屋”二字。
他捏了捏纸角,放入怀中。
前方烟尘未散,仍有零星打斗。他抽出唐刀,递给身旁士兵。
“你拿去用。”
士兵接过,低头称谢。
雪斋继续往前走。地面湿滑,他踩到一块带血的盾牌,脚下一滑,左手本能扶住旁边树干。
树皮粗糙,磨得掌心生疼。
他站稳,抬头。前方五步,一个南部军旗组头正举枪对准一名倒地的联军伤兵。
雪斋快步上前,一脚踢飞长枪。对方拔刀,他直接撞上去,两人滚入泥水。
刀光闪动。一声闷响。
雪斋起身,右肩有血,但站得稳。对方躺在地上,喉间插着一把手里剑。
他拔出剑,甩掉血珠。回头看向那名伤兵。
“还能走吗?”
伤兵点头,挣扎起身。
雪斋扶他站起来,一起向前走。
远处,政宗仍在指挥。谷口堆满缴获的武器和旗帜。俘虏越来越多,跪满了整片空地。
太阳开始西斜。
雪斋停下脚步。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残页,又看了一眼。
然后把它塞进贴身衣袋。
他抬头望向山谷尽头。那里还有火光,还有喊声。
他知道,那里还有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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