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还在城下跳跃,北门的地面被鲜血浸透。雪斋站在主台,左耳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没去擦。刚才那发铁炮弹的轨迹还刻在脑子里,山坡林子里一定藏着人。
千代从西门回来,脚步轻得像猫。她站到雪斋身边,低声说:“西侧浮桥无碍,但北坡林中有异动。”
雪斋点头,手指在“雪月”刀脊上轻轻一划,刀身微震。千代立刻明白。
三道黑影在山坡树后闪了半秒,举起了铁炮。枪口刚露,六把手里剑已破空而出。两声闷哼,一人倒地,另两人手一松,铁炮掉落。千代收回手腕,六枚手里剑全部命中要害。
城下南部军开始架云梯。十架长梯靠上女墙,有些卡在拒马上,有些直接搭上了破损的垛口。敌兵踩着同伴肩膀往上爬,刀咬在嘴里,双手抓着木梯横档。
雪斋盯着第一批攀到顶端的人,忽然下令:“放他们上来!”
守军一愣。弓手停手,滚木礌石的守卒也停下动作。
第一个敌兵翻过女墙,一脚踏进城头,挥刀就砍。第二人、第三人接连跃上。他们站稳阵脚,开始向内推进。
就在第四人刚踩上城头的瞬间,雪斋猛然挥刀下劈!
“轰——!”
两侧藏在暗格里的滚木同时松脱,粗大的原木带着铁钉滚落,砸在刚登城的敌军头上。礌石从高处砸下,百斤重的石块撞碎盾牌,把人连同云梯一起压垮。一名敌兵被滚木扫中腰腹,整个人飞出去,摔在三十步外的尸堆上。
哀嚎声四起。未及登城的士兵被砸得东倒西歪,有的被断梯压住腿,有的被坠落的同伙砸中脑袋。云梯一根接一根断裂,残木与尸体混在一起,堆在城墙根。
雪斋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他没说话,只是将“雪月”横在胸前,刀刃朝外。
混乱中,一名南部军士突然从斜坡冲出,右手高举一块白底红边的牌子,上面写着“免战”二字。他跑得急,脚步不稳,脸上满是汗和灰。
“有紧急军情禀报——!”他喊着,直奔主台而来。
亲卫想拦,雪斋抬手制止。
那人越跑越近,距离十步时,雪斋目光一凝,冷声问道:‘你腰间的刀,为何未系紧?’
对方一怔,手本能地摸向刀柄。
雪斋冷笑,一步上前,刀尖猛地挑起。
“啪!”
免战牌被掀飞,在空中翻转。落地时,背面朝上——本该印有南部家纹的地方,空无一物。
“永禄十二年,武田家也用过这招。”雪斋盯着那人,“你是樱庭康纲派来的?”
那人脸色大变,转身要逃。两名亲卫扑上去,将他按倒在地。绳索当场捆住双手,嘴也被布塞住。
雪斋低头看那块牌子,用刀尖拨了拨。木板边缘有新削的痕迹,显然是临时做的。
他抬头望向敌营方向。云梯残骸还在冒烟,敌军退到了二百步外,正在重新集结。但他们没有撤走的意思。
千代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南门那边,弓手已经就位。”
雪斋点头:“告诉他们,等我信号再动手。现在别暴露。”
“是。”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焦木和血腥味。雪斋抬起左手,摸了摸耳朵上的布条,血还在渗。他没管,只把刀收回半寸,又缓缓推出。
这是命令。
传令兵立刻奔向各段城墙。
东门佐久间盛政接到指令,命手下将剩余滚木推到缺口两侧,预备二次投放。西门藤堂高虎检查浮桥引线,确认火油囊位置无误。南门三百弓手伏在掩体后,箭矢蘸了火油,但未点燃。
城下,南部军再次列阵。这次他们推来了三辆蒙着湿牛皮的盾车,后面跟着更多云梯。盾车前方挂着铁网,显然是防滚木。
雪斋眯眼。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盾车缓缓推进,掩护士兵搬运新梯。他们不再强攻原缺口,而是选择左右两处较矮的城墙段。
“他们想分兵两路。”千代说。
“那就让他们上来。”雪斋说,“但只能上来一半。”
他转向传令兵:“通知东西两翼,等敌军登城过半,立刻砸滚木。南门弓手,准备火矢,目标盾车底部。”
命令传下。
盾车靠近城墙,放下跳板。敌兵扛梯冲出,迅速架起云梯。第一批人开始攀爬。
雪斋静静等着。
当左右两段城墙各有十五人以上登顶时,他再次挥刀。
“放!”
滚木礌石再度倾泻。左侧云梯被砸断,八人坠落。右侧一名敌将刚站稳,就被礌石击中胸口,盔甲凹陷,吐血倒地。
就在这时,南门方向火光一闪。
嗖!嗖!嗖!
三支火矢划破夜空,精准射中盾车底部。湿牛皮没能完全防火,火苗顺着车轮缝隙钻入内部,很快引燃了藏在里面的干草。
“轰”地一声,第一辆盾车起火。火势迅速蔓延,第二辆也被波及。敌军慌忙后撤,有人想扑灭火,却被倒塌的云梯砸中。
雪斋站在城头,目光扫过战场。敌军阵型已乱,指挥旗来回晃动,显然在调整部署。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
千代走近,递上一块干净布条:“包一下耳朵。”
雪斋摇头:“还没完。”
远处山坡,又有黑影在移动。
他握紧“雪月”,刀脊上的血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
城下残存的云梯还在冒烟,一具尸体挂在半空,随风轻轻晃动。
雪斋盯着那具尸体腰间的佩刀——刀柄缠着蓝布,打了个死结。
这个结法,他在甲贺之里见过。
是樱庭家忍者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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