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个南侨公寓的安保措施一定是相当完善，就算不天衣无缝，但也得是层层森严，想要进到里面估计会颇费一番周折。没承想那些事先预设完全没有出现，只是安静地跟在一个买菜归来的大妈身后，我就很顺利地越过了那道门禁。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这栋公寓楼来往的人很少，偶尔映入眼帘的也都是些年纪很大的老人。我在一楼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待呼吸逐渐均匀下来后才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收到的那条短信，重新看了起来。
“南侨公寓1203室，换马的起点。”
我把这几个字轻声念叨了一遍，同时就感觉全身犹如遭受了电击一般。换马事件这个词，早已不再是字面意思上的那么简单，从我听说它的第一天起，就被一团神秘的浓雾所笼罩。尽管坤少或明或暗地多次警告我不要去触碰，然而时至今日，我对它的兴趣不但没有丝毫地减弱，反而是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上还是不上？现在是个问题。上了，我或许就有机会一窥整起事件的全貌，但却说不好后续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单单从坤少的身上，我就已经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换马事件的水应该很深，而坤少他们几个都在极力避开此话题。
不上，我当然能继续拥有眼下那种让人艳羡的生活，可是心里面会永远堵得慌。很多时候人是不能有所谓好奇心的，因为一旦有了就很难将之摆脱，进而就会一步一步地深陷其中，直到无法抽身为止。做人难，难做人，这就妥妥是了！
又过了好半天的工夫，我终于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就上去只看一眼，不管那里面会是个什么状况，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来这里，同样也会努力跟这件狗屁不通的换马事件撇清关系。我深呼吸了一口，转身义无反顾地向着电梯间走去。
*
韩建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着，上面显示的内容已经让他愈发不安起来。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抓住了马脚。莫非那些传说都是真的，这位新上任的销售事业部总经理就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韩总监，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坤少把手里的红蓝铅笔丢在了会议桌上，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这些微信和短信聊天的截图，银行转账记录，以及你老婆跟海天国际签署的股权代持协议都在这里。解释一下吧，我真的很想听听。”
“非法窃取公民的个人信息，这是典型不过的犯罪行为，我要告你们。”韩建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只是在气势上显得有点委顿。
坤少闻言，悠悠把手一摊，淡淡地说道：“想告我们？尽管去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一两个本地最顶级的律师。问题是，你韩建敢吗？”
没错，韩建的确不敢。先不说这个官司能不能打得赢，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他韩建从此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可是这口恶气韩建又实在咽不下去，以至于整个人又气又急，连拿着平板电脑的手，此刻都已经颤抖了起来。
坤少冷笑一声，说道：“推荐跟自己有直接利益关联的公司担任银华制药的公关外包商，从中非法牟利达三百多万元。除此之外，你还试图利用网上的舆论绑架现在的大华生物，让海天国际公司续约，从而间接达到阻止内部查账的目的。”
说到这里，坤少忽然伸手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会议桌。
“就你的这些所作所为，还叫嚣着要起诉公司，大华生物不搞你都不错了。”坤少恶狠狠地瞪着韩建，“你以为你背地里耍的小手段我们都不知道？做梦吧！”
韩建用力咽了口唾沫，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事情发展跟原先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关于在网上曝光詹永辉和董文杰事件，自己只跟方俊一个人说过。除了有表忠心的成分在内，更多还是想找个护身符。可现在看来，问题就在这里。
“这些东西你们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此刻，韩建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坤少冷哼一声：“大华生物这么大的公司，几位大老板又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弄到点你的黑料，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另外我免费送给你一句话，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值得相信。记住它，以后会对你有好处的。”
事到如今，韩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出卖了，彻底成了一枚高层博弈的棋子。怪只怪自己是个蠢货，竟然会相信方俊那个混蛋所谓的承诺。
“大华生物管理层已经一致同意，正式解除和韩建先生你的聘用合同，同时保留进一步追究相关责任的权力。”坤少伸手拿过桌上的那支红蓝铅笔，很随意地摆弄了两下。“不过嘛，公司还是会向你支付一笔遣散费，并且不要你签竞业协议。”
如果不是说话的人就在眼前，韩建几乎就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真的吗？公司还愿意这样对待我吗？”韩建情不自禁地就站了起来。
见此情景，坤少当即淡淡一笑，朗声说：“我可没心情跟你在这里开玩笑，梁总说你不容易，也是有家要养的人。大家好聚好散，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假如一开始是迷惑，接着又是愤恨的话，现在的韩建已经开始有点激动了。老板当真是个仁义之主，而自己却是个地道的小人，人与人的反差怎么就如此大呢？
接下来，双方就韩建离职后的对外声明达成了一致。公司会对外声称韩建是因为个人及家庭原因选择了主动离职，而韩建则需要在个人社交媒体上予以正面回应。待送走了韩建后，坤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坤少，我是老残。现在有个突发情况，我需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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