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密旨,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皇城的暗网中炸开。
皇帝遣了心腹暗卫彻查萧煜,从黑石山窑厂的残迹,到萧煜府中往来的信件,再到他与边关将领的密谈记录,一丝一毫都未曾放过。暗卫行事隐秘,却还是被皇贵妃安插在宫中的眼线窥得了蛛丝马迹。
消息传回凤仪宫时,皇贵妃正倚在软榻上,听着宫女禀报后宫各宫的月例用度。她猛地坐起身,脸上血色尽褪,手中的翡翠佛珠线瞬间崩断,碧绿的珠子滚落满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竟真的动了心思?”皇贵妃的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慌乱。她本以为,凭着自己多年的恩宠,再加上萧煜在外的声望,皇帝就算疑心,也绝不会轻易动她的儿子。可如今看来,是她低估了那份供词的分量,更低估了萧彻的狠绝。
宫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娘娘,暗卫连日出入大理寺,还去了二皇子府搜查,怕是……怕是瞒不住了。”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攥紧了掌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瞒不住,便不瞒了。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动本宫的儿子!”
她立刻传下懿旨,召来后宫中依附于她的几位妃嫔,又让人去请了自己的兄长——当朝太尉,连夜入宫。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太尉率先发难,弹劾大理寺卿办案不公,肆意攀咬皇子;后宫之中,几位妃嫔也轮番去紫宸殿请安,明里暗里地替萧煜辩解,说他素来孝顺恭谨,绝无谋逆之心。更有甚者,竟借着祈福之名,在佛堂哭诉,说有人蓄意陷害二皇子,动摇国本。
一时之间,朝堂后宫,沸沸扬扬。
凤仪宫的动作太大,大得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试图将这场风波彻底压下去。可皇贵妃忘了,帝王之心,最忌结党营私,最厌后宫干政。
紫宸殿内,皇帝听着内侍禀报后宫的动静,脸色越来越沉。他手中的朱笔悬在奏折上,久久未曾落下,墨汁滴落在明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团丑陋的墨迹。
“皇后薨逝后,朕让她协理六宫,倒是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了。”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不悦。
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德全,连忙躬身道:“娘娘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二皇子是她的心头肉。”
“关心则乱?”皇帝冷笑一声,将朱笔掷在案上,“她这是在逼朕!逼朕放过萧煜,逼朕承认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李德全不敢再言语,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跟了皇帝几十年,太清楚这位帝王的性子了。皇帝可以容忍后宫争风吃醋,可以容忍皇子暗中较劲,却绝不能容忍有人挑战他的皇权,更不能容忍后宫与前朝勾结,形成一股可以左右他决断的势力。
皇贵妃的施压,非但没有打消皇帝的疑心,反而像是在他心头的那根刺上,又狠狠拧了一圈。
皇帝忽然想起昨夜萧彻的话——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如何处置,终究是父皇的家事。
那时他只觉得萧彻识趣,如今想来,这小子怕是早就料到了皇贵妃会有这么一手。
“传朕的旨意。”皇帝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尉年迈,着令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违者,打入冷宫!”
李德全心头一震,连忙应声:“奴才遵旨。”
旨意一出,朝堂哗然,后宫噤声。
太尉被罢官,皇贵妃的左膀右臂,瞬间被斩断。那些依附于她的妃嫔,也吓得闭门不出,再也不敢替萧煜多说一句话。
凤仪宫的暖阁内,皇贵妃看着手中的圣旨,浑身颤抖,一口鲜血猛地呕了出来,溅在华贵的云锦地毯上,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竟如此绝情……”她喃喃自语,眼底满是绝望。
她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她以为恩宠可以庇佑儿子,却不知,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最薄情的东西。
而此刻,安王府的暖阁内,萧彻正听着玄七的禀报。
“王爷,陛下罢了太尉的官,还下旨禁止后宫干政,皇贵妃气得吐血,凤仪宫已经闭门谢客了。”
萧彻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指尖摩挲着杯壁,眸色深沉:“父皇这步棋,走得倒是快。”
玄七低声道:“皇贵妃此举,实在是昏招。”
“不是昏招,是被逼急了。”萧彻淡淡道,“萧煜是她唯一的指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萧煜倒台。只可惜,她选错了方式。”
帝王的猜忌,一旦生根,便会疯狂滋长。
如今,这根刺,已经深深扎进了皇帝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萧彻的脸上,却映不出半分暖意。
这场棋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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