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雪夜孤灯
雪粒敲打着窗棂,一下,又一下,像敲在空荡荡的心上。
观测站的灯亮着,规划图摊在桌上,墨迹被月光洇得发蓝。我摩挲着纸上“生态科研基地”几个字,指尖冰凉。
茶会上的场景,又一次浮上来。
那天檀香袅袅,满座皆是权贵。我看着霍尘捏紧茶杯的手,指节泛白,却还是笑着听我讲霍家祖上的造旧坊,讲霍景埙“民间造假大王”的名号。我看见她耳尖发烫,看见她垂下的眼帘里,藏着一丝难堪。
可我还是说了。说得轻描淡写,说得似笑非笑,说得满座皆惊。
谁不想祖上正大光明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句话的重量。
我是纪桐的时候,也盼着父亲的名字,能堂堂正正写在县志上,不是“失踪者”,不是“旧案相关人”,是那个教我护着雪岭冷杉的英雄。可我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正大光明”,多半是用暗处的龌龊堆砌起来的——就像我那养父,陆震廷,他还有个少有人知的原名,路子途。
很多人只记得他后来权倾一方的模样,没人记得他也曾在雪岭林场当过几年管事。那是他发迹的起点,也是这片山林流血的开端。
路子途刚来林场的时候,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眉眼温和,和护林员们同吃同住,没人看得出他心里藏着吞天的野心。直到勘探队在林场深处探出了玉石原矿,那片埋着冷杉根须的土地下,竟藏着能让人一夜暴富的珍宝。
温和的面具,一夜之间就碎了。
路子途摇身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决策者,他带着人丈量林地,划下矿区红线,那些红线,恰恰穿过了原居民世代居住的村落。他用极低的补偿款,逼着世世代代守着山林的人搬走,有人不肯,他就断了村落的水电,放话“要么滚,要么等着林场归公,连一寸落脚地都不剩”。
我后来查到,当年带头驱赶居民的,还有他的心腹,也就是后来的路家家主路琼。那时候的路琼还是个毛头小子,下手比路子途更狠,他带人拆了不肯搬迁的老木屋,把居民的家当扔在雪地里,任由新雪掩埋。
父亲纪云,就是那时候站出来的。他是林场的老技术员,拿着植物样本和生态报告,一次次去找路子途理论,说开矿会毁了冷杉林,毁了雪岭的根基。路子途看着他,笑得冰冷:“纪技术员,人要往前看,金子总比树值钱。”
再后来,就有了父亲的“失踪”,有了我被路子途收养,改名换姓的人生。
我站在茶会上,调侃霍家祖上的造假史时,霍尘的难堪,我比谁都清楚。因为我自己的身上,就背着这样一段腌臜的过往——我的养父,是踩着雪岭的草木、原居民的流离发家的。我拿霍家的旧事做靶子,何尝不是在转移视线,何尝不是在逼着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现身。
我需要那点难堪,需要那点戏谑,需要用揭人伤疤的方式,搅动那潭死水。我需要让兰家那些老狐狸看见——我方鹏,连霍家这样的盟友都敢敲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需要让他们的忌惮,变成破绽,变成我能抓住的把柄。
我赌的是,你懂。赌的是,你和我一样,都背着祖上的烙印,都活在记忆的裂痕里。
只是,我还是低估了那点隐痛的分量。就像我低估了自己,在千里山河图里,会被六岁的自己,哭得溃不成军。
茶会上的喧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戏台。我站在台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像个牵线木偶。他们说我锋芒毕露,说我手段狠厉,说我是天生的政客。
可没人知道,散场之后,我站在回廊里,看着月光穿过廊柱,碎成一地斑驳。没人知道,我连个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方离是棋子,陆震廷是仇敌,兰家是死敌。霍尘……她是同盟,是知己,是唯一一个能看穿我西装革履下,藏着的那个六岁的、等爸爸回家的孩子。
可我还是伤了她。用最笨拙,也最残忍的方式。
因为我太清楚,改革这条路,从来都是白骨累累。不把自己的软肋藏好,不把敌人的獠牙引出来,怎么走到最后?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在文化课堂上的样子。她站在一群航天科研人员面前,笑着说:“假的技艺,也能用来守护真的历史。”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所有的筹谋,所有的孤独,都有了意义。
雪还在下。我拿起笔,在规划图的角落里,添了一笔——非遗工坊。很小的字,却沉甸甸的。
霍尘,等这场雪停了,等航天飞船上天了,我欠你一句,郑重的道歉。
只是现在,我只能站在这孤独的风里,守着不二市的万家灯火,守着雪岭的冷杉,也守着,我和你,还没走完的路。
窗外的雪,落进了记忆深处,那里有父亲的背影,有原居民的哭声,还有路子途转身时,那双藏着贪婪的眼睛。我攥紧了笔,指节泛白——我要改的,从来不止是兰家的垄断,还有这片土地上,那些被掩埋的、见不得光的过往。
雪粒敲打着窗棂,一下,又一下,像敲在空荡荡的心上。
′观测站的灯亮着,规划图摊在桌上,墨迹被月光洇得发蓝。我摩挲着纸上“生态科研基地”几个字,指尖冰凉。
茶会上的场景,又一次浮上来。
那天檀香袅袅,满座皆是权贵。我看着霍尘捏紧茶杯的手,指节泛白,却还是笑着听我讲霍家祖上的造旧坊,讲霍景埙“民间造假大王”的名号。
我看见她耳尖发烫,看见她垂下的眼帘里,藏着一丝难堪。
可我还是说了。
说得轻描淡写,说得似笑非笑,说得满座皆惊。
谁不想祖上正大光明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句话的重量。
我是纪桐的时候,也盼着父亲的名字,能堂堂正正写在县志上,不是“失踪者”,不是“旧案相关人”,是那个教我护着雪岭冷杉的英雄。
可我不能停。
霍尘,对不起。
我需要那点难堪,需要那点戏谑,需要用揭人伤疤的方式,搅动那潭死水。我需要让兰家那些老狐狸看见——我方鹏,连霍家这样的盟友都敢敲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需要让他们的忌惮,变成破绽,变成我能抓住的把柄。
我赌的是,你懂。
赌的是,你和我一样,都背着祖上的烙印,都活在记忆的裂痕里。
只是,我还是低估了那点隐痛的分量。
就像我低估了自己,在千里山河图里,会被六岁的自己,哭得溃不成军。
茶会上的喧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戏台。我站在台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像个牵线木偶。
他们说我锋芒毕露,说我手段狠厉,说我是天生的政客。
可没人知道,散场之后,我站在回廊里,看着月光穿过廊柱,碎成一地斑驳。
没人知道,我连个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方离是棋子,陆震廷是仇敌,兰家是死敌。
霍尘……
她是同盟,是知己,是唯一一个能看穿我西装革履下,藏着的那个六岁的、等爸爸回家的孩子。
可我还是伤了她。
用最笨拙,也最残忍的方式。
因为我太清楚,改革这条路,从来都是白骨累累。不把自己的软肋藏好,不把敌人的獠牙引出来,怎么走到最后?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在文化课堂上的样子。
她站在一群航天科研人员面前,笑着说:“假的技艺,也能用来守护真的历史。”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所有的筹谋,所有的孤独,都有了意义。
雪还在下。
我拿起笔,在规划图的角落里,添了一笔——非遗工坊。
很小的字,却沉甸甸的。
霍尘,等这场雪停了,等航天飞船上天了,我欠你一句,郑重的道歉。
只是现在,我只能站在这孤独的风里,守着不二市的万家灯火,守着雪岭的冷杉,也守着,我和你,还没走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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