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拉娣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
“好，那我肯定好好学习，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当然，梁拉娣心中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也能让自己配得上你。”
“好。”孟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以后不管你想学什么，我都陪着你。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梁拉娣用力点头，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些，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内心渐渐安稳下来。
翌日清晨，正阳门下的晨光刚漫过三进院的朱红门槛，孟才便寻了机会，将陈雪茹和徐慧真约到后院的葡萄架下。
青石桌旁，徐慧真刚沏好的茉莉花茶冒着袅袅热气，陈雪茹指尖绕着旗袍下摆的暗纹，笑着打趣：
“这大清早的就叫我们过来，莫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
孟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认真起来：
“是拉娣的事。她性子看着泼辣爽快，心里却藏着不少顾虑，总觉得自己没文化，怕日子久了跟不上咱们，甚至怕我嫌弃她。”
徐慧真闻言，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我昨儿见她擦桌子时总走神，原来是在琢磨这些。这姑娘也是个苦过来的，没念过书，心里难免没底。”
“我想着，街道办不是正搞扫盲运动嘛，每晚都有夜校，专门教认字写字，要不我带她去报名？”
孟才看向两人，语气带着征询。
其实孟才想过现在就让徐慧真办扫盲班，可惜现在还没有公私合营，而且扫盲班也是蔡全无的一个机会，只能留待以后了。
陈雪茹当即拍桌赞同，玫瑰红的旗袍在晨光里泛着亮：“这主意好！我早就觉得该让她多学点东西，凭她那股韧劲，肯定能学好。咱们也能帮衬着，省得她总瞎琢磨。”
徐慧真也点头附和，指尖轻轻敲着桌沿：
“夜校的老师都是街道专门派来的，耐心得很，拉娣手脚勤快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
“既然要去，那就早点去，免得拉娣继续胡思乱想。”
“好，一会我就带拉娣去居委会报名。”
吃完早饭，孟才叫住梁拉娣。
梁拉娣疑惑的看着孟才：“孟大哥，有什么事吗？”
“带你去个地方。”孟才笑着招手，“保证是好事。”
梁拉娣虽满心疑惑，还是擦了擦手跟了上去。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街道办走，沿途的胡同里，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梁拉娣攥着车后座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忐忑，却没多问一句。
街道办的砖瓦房里，王主任正低头处理公务，见孟才带着个姑娘进来，当即笑着迎上来：
“孟才来了？这位是？”
“王主任，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梁拉娣，刚从乡下过来，想报名参加夜校扫盲班，跟着学学认字写字。”孟才笑着说明来意。
王主任眼睛一亮：
“原来你就是梁拉娣啊，快坐。”
她早就听说过梁拉娣的大名，现在还是第一次见真人，果然是个好的。
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名表，
“那可太好了！国家从50年就提倡扫盲运动，主动来报名的年轻人可不多。你这姑娘有出息，孟才你也真是有见识，难怪你自己还上夜大深造，真是年轻人的榜样！”
孟才愣了愣，没想到王主任竟知道自己上夜大的事，转念一想，定是徐慧真和陈雪茹闲聊时跟街坊提起过，毕竟小酒馆和绸缎庄都是街坊常去的地方，消息传得快。
他连忙摆手谦虚道：“王主任过奖了，都是应该做的，能为扫盲出点力，也是我们的本分。”
梁拉娣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眼里泛起难以掩饰的光亮。
没想到孟才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见王主任对她一阵猛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就是想多学习东西，以后方便。”
“这就对了！国家肯定是希望老百姓过的好的。来我给你们登记。”
王主任麻利地帮她填好报名表，又叮嘱道：
“过阵子新开一个班，每晚七点开课，就在街尾的大杂院，记得准时来，别迟到。”
从街道办出来，梁拉娣攥着那张薄薄的报名表，指尖微微发颤，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孟大哥，谢谢你，这么想着我的事，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没有勇气来。”
“谢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孟才笑着点头，带着她往文具店走，“走，还得给你备齐家伙事儿。”
文具店里，孟才精心挑了一支铱金钢笔和一个硬壳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
他将东西递到梁拉娣手里：“拿着，好好学，以后肯定能认识不少字，看谁还敢说你没有文化！”
梁拉娣紧紧抱着纸笔，贴在胸口，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紧张与期待，语气坚定：
“谢谢您，孟大哥，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的心意。”
孟才看着她眼里燃起的光，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安慰道：
“好了，慢慢来，我相信你。”
回去的路上，梁拉娣时不时低头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回到正阳门院里，徐慧真和陈雪茹早已候在院中央，见两人回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拉娣，报名表办下来了？”
徐慧真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梁拉娣紧紧攥着的报名表上，语气满是关切。
梁拉娣用力点头，把报名表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羞涩又激动的笑容：
“办下来了，王主任说过阵子新开一个班，晚上七点就开课，让我别迟到。”
陈雪茹接过报名表仔细看了看，又还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赏：
“好姑娘，真有你的！这扫盲班可是个好机会，好好学，咱也做个有文化的人，不做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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