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兰的相册在零点钟声中自燃。林默从火场废墟中抢救出的金属盒里,泛黄的照片正在化作灰烬,唯有周明远与爷爷的合影在火焰中保持完整,照片里的两人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他们在不同时空注视着我们。”父亲将金属盒浸在水桶里,蒸腾的热气中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齿轮纹路,“老周说过,照片是时间的锚点。”
主齿轮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齿牙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沙漏形状。林默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是周明远临终前的喘息:“当沙漏填满,所有时空将彻底融合……”
暴雨在凌晨三点倾盆而下。林默带着王强冲进雾凇疗养院,发现所有病房的钟表都在逆时针转动,护士站的值班日志上,患者姓名栏全部变成了“无名氏”,而诊断结果写着:“时间认知障碍(齿轮侵蚀症)”。
“看这个!”王强踢开302房间的藤蔓,露出墙缝里嵌着的怀表,表盖上的红星标志正在渗出鲜血,“老周的怀表在吸收时间!”
怀表突然悬浮起来,投射出段血腥的影像:1974年除夕夜,周明远将手术刀刺进自己心脏,血液溅在永动钟上,齿轮吸收鲜血后开始逆向转动。“建国,”他对着镜头笑,“我要成为时间的祭品。”
影像消失的瞬间,整座疗养院开始扭曲,墙壁上的齿轮纹路变成了跳动的血管。林默的手机收到条新短信,发件人是爷爷的号码:“带沙漏去红星钟厂的锅炉房,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锅炉房的归零按钮周围布满了藤蔓状的锈迹,当沙漏嵌入卡槽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巨大齿轮熔炉——正是红星钟厂当年制造永动钟的核心装置。熔炉里沸腾着暗红色的液体,每滴液体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林默。
“这是执念的海洋。”周明远的虚影出现在熔炉上方,“我用自己的血喂养了它四十年。”
熔炉突然喷出黑色的火焰,林默看见自己在不同时空里做出不同的选择:有的时空里他成为齿轮守护者,有的时空里他被齿轮吞噬,还有的时空里他正在杀死另一个自己。
“你必须做出选择。”周明远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颤音,“是让所有人活在虚假的幸福里,还是直面残酷的真相。”
就在这时,周秀兰抱着染血的相册冲进锅炉房:“老周的日记里说,当年埋齿轮时留了个后手!”
相册里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画着个倒置的沙漏,瓶颈处写着:“当沙漏填满,所有执念将化作新的起点。”
林默将图纸嵌入熔炉的卡槽,整个装置开始逆时针转动。熔炉里的液体突然凝固成无数齿轮,每只齿轮都刻着不同的执念:“想再见女儿一面”“想完成永动钟”“想对老陈说声谢谢”。
这些齿轮随风飘散,融入疗养院的每面墙。当最后一只齿轮消失时,所有钟表同时停摆,墙里的报时声变成了孩子们的笑声。
周秀兰的孙女指着窗外:“陈叔叔,你看!”
整座疗养院的外墙浮现出金色的齿轮纹路,那些曾经的报时声化作光点,飞向天空,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周率。而在圆心位置,周明远的虚影对着他们微笑,慢慢消失在晨光中。
林默的手机收到条新短信,发件人是爷爷的号码:“默子,去后山,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后山的老槐树下,泥土自动裂开露出石棺。石棺里躺着具穿着红星钟厂工装的骸骨,手腕上戴着块手表,指针停在3:14。骸骨的胸腔里嵌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正在逆向流动。
“这是时空的核心。”父亲的声音带着释然,“老周用自己的生命维持着循环。”
林默将沙漏取出的瞬间,所有时空裂缝开始闭合,齿轮库的齿轮化作光点,融入沙漏。沙漏表面浮现出爷爷的字迹:“执念即齿轮,放手即新生。”
回到钟表铺时,主齿轮已经停止转动,齿牙间的明信片全部变成了空白。林默在柜台下发现个未拆的包裹,寄件人是周明远,日期是1973年6月18日。
包裹里是块崭新的齿轮,齿牙上刻着完整的圆周率,最后两位写着“00”。附带的信上只有一句话:“默子,记住,齿轮会老,念想不会。”
窗外的夕阳将钟表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疗养院的轮廓重合在一起。林默知道,这个关于齿轮、时间和执念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但他也明白,新的故事,正在某个未知的时空里,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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