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在凌晨三点的疗养院地基下凝结成水珠,顺着墙缝滴落的声音与主齿轮的嗡鸣形成奇异的和声。林默握着爷爷的旧扳手,在父亲的手电筒光里,看见混凝土裂缝中露出的铜色齿轮边缘,齿牙上的数字是圆周率的第二十一位到第四十位。
“这是最后一个。”父亲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老周说过,地基下埋着个‘句号齿轮’,能让所有循环画上句号。”
扳手与混凝土碰撞的声响在密室里回荡,齿轮被缓缓撬动时,整个地基突然震动起来。林默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的时间从3:14开始倒数,秒针跳动的节奏与齿轮转动的频率完全一致。
“默子,小心!”父亲突然将他扑倒在地。
头顶的天花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在齿轮上竟发出“嗤啦”的腐蚀声。林默这才发现,齿轮表面的数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极小的字迹:“循环的终点,是另一个起点。”
当齿轮完全脱离地基时,整个后山突然陷入寂静。主齿轮的嗡鸣声消失了,连疗养院墙里的报时声也停止了。林默的手机屏幕定格在3:14,秒针永远停在了那一刻。
“成功了?”王强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林默刚要回答,手里的齿轮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爷爷的字迹:“带着它去红星钟厂旧址,你会看到真相。”
红星钟厂的废墟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生锈的齿轮和扭曲的车床。林默将“句号齿轮”放在老厂长办公室的水泥台上,齿轮突然悬浮起来,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1973年的暴雨夜,爷爷和周明远正在组装永动钟。
“建国,这钟根本不是永动的,”影像里的周明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它是个时间容器,能吸收所有人的执念,执念越强,钟走得越慢。”
“那怎么办?”爷爷的声音带着焦虑。
“埋了它,”周明远握紧扳手,“把主齿轮埋在地基下,让它永远停在3:14,这样所有人的执念就会被锁在那一刻。”
影像突然变得模糊,最后定格在爷爷抱着齿轮箱冲出火场的画面。林默注意到,爷爷的手表指针正是3:14,而他的手腕上,同样有一道藤蔓状的淤青。
“原来我们都被困在同一个循环里。”父亲的声音带着苦涩,“你爷爷想救所有人,却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在这时,所有废墟里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发出的声响竟与主齿轮的旋律完美融合。林默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显示的时间从3:14开始正向跳动,秒针每动一下,就有一个齿轮消失在空气中。
“循环结束了。”林默轻声说。
下山时,周秀兰的孙女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陈叔叔,奶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该让有些人醒了’。”
纸袋里是一叠泛黄的病历,患者姓名栏都写着“无名氏”,诊断结果却是相同的:“时间认知障碍,建议隔离治疗。”病历最后一页贴着张合影,正是1973年钟厂的工人,所有人的手腕上都有藤蔓状的淤青。
“他们都被困在1973年的3:14了。”林默突然明白,“爷爷和周叔叔埋主齿轮,是为了让他们活在执念里,而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醒来。”
回到钟表铺时,主齿轮已经停止转动,齿牙间的明信片全部褪色成了空白。林默将“句号齿轮”嵌入主齿轮的中心,所有齿轮突然开始顺时针转动,发出的声响像极了疗养院墙里的报时声。
落地钟的钟摆再次晃动起来,“聚”与“散”两个字在钟面上交替浮现。林默的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老地方见,这次我请客。”
发件人是周明远的号码,而时间显示的是1973年6月18日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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