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常山县城的青石板路还浸在湿冷的水汽里,街角巷尾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柴火与米粥的香气。
城东最不起眼的一条窄巷尽头,“听风楼”三字匾额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藏于云间的耳目,静候四方消息。
赵云换上粗布短褐,束发戴巾,形如寻常百姓。
廖化紧随其后,身披旧皮甲,腰间佩刀半掩于外袍之下,目光如鹰隼扫视街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茶楼,脚步轻稳,落地无声。
茶楼内已人声鼎沸。
说书人坐在角落高台,手持醒木一拍,惊得满堂喝彩:“——且说那赵子龙单枪匹马闯敌阵,银枪出鞘如龙啸,斩将夺旗不过三息!”
众人哄笑叫好,酒盏碰撞声不绝于耳。
邻桌两名商贾正为粮价争得面红耳赤,一名老妪絮叨儿媳不孝,几个孩童追逐打闹,踢翻了小二手中的托盘。
喧嚣如潮水般涌来,但赵云的耳朵却像一把无形的梳子,将杂音层层剥离。
他坐于临窗角落,点了一壶粗茶,茶汤浑浊,浮叶沉底。
他并未饮,只是指尖轻轻搭在桌面,闭目一瞬,心神沉入脑海深处——
万象天工,启。
思维宫殿骤然展开,四壁浮现无数流转光纹,如同星轨运转。
外界所有声音被尽数摄入,在宫殿中化作一道道波纹轨迹,缓速回放、逐层解析。
说书人的语调、商贾的争执、孩童的哭闹……一一被标注、分类、剔除。
三息之后,他的眸光微动。
靠厅中一根漆柱旁,坐着一名素衣女子。
她低垂眉眼,手中捧着一杯清茶,仿佛只是个避雨歇脚的过客。
可就在说书人换气停顿的那一刹那,她的右手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嗒、嗒、嗒,节奏精准得如同钟摆。
更诡异的是,这三声轻叩,恰好与檐角铜铃因风而动的震频完全同步。
赵云眼底掠过一丝锐芒。
这不是巧合。这是回应,是信号。
他不动声色,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针,悄然落在那女子袖口。
她左腕微抬,似要整理鬓发,却有一缕极细的银丝自袖中滑出,在空中几不可察地一震——仿佛捕捉到了某段只存在于空气震颤中的余音。
便是这一瞬,赵云心中已有定论:此女耳力通神,能辨人所不能闻之音,且精通某种以声传讯之术。
绝非凡俗。
“果然是‘听风谷’的人。”他在心中低语。
廖化察觉主公示意,起身佯装踱步,行至女子身后时故意绊了一下,手中茶盘猛地跌落,瓷片四溅,滚烫茶水泼洒一地。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廖化连连道歉,引得四周侧目。
满堂哗然,唯有那素衣女子神色未变,仅耳廓微不可察地一颤,呼吸依旧平稳。
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左手轻轻一收,那半寸银丝已悄然缩回袖中,动作快如鬼魅。
赵云嘴角微扬。
此人,必有来历。
他不再迟疑,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常山募勇”字样的木牌,轻轻推至桌沿。
木牌边缘略有磨损,显是经年使用之物,上面还残留些许铁锈与泥土痕迹——皆为常山练兵场特有。
随即,他缓缓起身,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却在经过女子身旁时,留下一句低语:
“南岭柴道湿滑,走夜路的人,最怕火把熄。”
声音极轻,如风掠耳,转瞬即逝。
女子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指节稍稍收紧,但终未言语。
赵云头也不回地走出茶楼,身影没入渐亮的晨光之中。
百步之外,一片荒林边缘,黄巾残部头目赵弘藏身树后,死死盯着茶楼门口。
他双目阴鸷,脸上横亘一道旧疤,气息沉凝,已是武师中期的好手。
“哼,赵子龙果然来了。”他冷笑一声,目送赵云离去,又望向茶楼内那素衣女子,“盯死那白衣女,若她与官府勾结,立刻除之,不留活口。”
话音未落——
“咔。”
脚下枯枝突响。
赵弘瞳孔骤缩,猛然后跃。
几乎同时,四周林间窸窣作响,数十枚细线自草丛中牵出,连着铜豆悬于枝头,风吹即鸣,声如碎铃。
正是裴元绍奉命布下的“草铃阵”,专为猎杀潜伏之敌。
“有埋伏!”赵弘怒吼,挥手示意手下撤退。
可迟了。
游哨统领裴元绍率十余死士自侧翼包抄而出,刀光隐现,箭矢上弦,逼得黄巾探子仓皇溃逃。
混乱中,一名黑衣探子被绊倒,挣扎之际遗落一枚染血布条,落入泥泞。
赵云早已料到他们会监视自己,故早令裴元绍绕后设伏,只待鱼儿咬钩。
此刻,他立于巷口拐角,望着林中尘土飞扬,唇角微冷。
“想窥我行踪?那就留下点东西。”
廖化快步返回,将那枚布条呈上。
布料粗劣,边缘焦黑,显是曾遭火焚未尽,但中央绣着一组扭曲符文,形如蛇缠古篆,透着邪异之气。
“黑山军的联络暗记。”赵云眼神一沉。
他将其收入袖中,不再多言。
晨雾渐散,日头初升,常山城重归喧闹。
唯有那座不起眼的茶楼,依旧静静伫立,檐下铜铃轻晃,无人知晓,昨夜风雨后的第一缕风,已悄然卷动了整个北方的棋局。
而在大营深处,烛火摇曳的舆图厅中,那枚染血布条即将被炭粉拂过,显露出一组神秘数字。
赵云站在沙盘前,指尖轻抚布条一角,忽然想起——
茶楼中,那素衣女子曾三次轻咳。
暮色四合,大营深处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舆图厅内光影斑驳。
赵云立于案前,手中那枚染血布条已被炭粉轻轻拂过,焦黑边缘渐渐显露出一组暗纹——不是符文,而是数字,以黑山军特有的密记法刻写:七九三六二一。
他眉峰微蹙,指尖缓缓摩挲着数字下方一道细微划痕,像是被指甲刻意加深过的痕迹。
这并非随意书写,而是坐标。
常山以北三百里内山川走势、关隘分布早已深植于他的万象天工之中,此刻心神一动,星轨般的推演在脑海疾转。
七九为经,三六为纬,末两位“二一”极可能是时间或编号……可这指向的,竟是南岭一处废弃多年的铁矿旧道。
“南岭柴道湿滑……”他低声重复白日留下的暗语,眸光忽地一凝。
茶楼中,那素衣女子曾三次轻咳。
第一次,在说书人讲到“赵子龙银枪破阵”时;第二次,是廖化佯装失手打翻茶盘之后;第三次,则是在他起身离去、留下那句“走夜路的人最怕火把熄”的瞬间。
三声咳嗽,间隔精准如节拍器——短、长、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是《千字文》中的断章,而“寒来暑往”四字,在听风谷独有的音律密语中,正对应“短长短短”之拍。
她咳出的是“寒来”,即前两节——暗示他所言有误?
还是提醒他注意什么?
赵云闭目沉思,万象天工再次运转,将整日所见之声、光、形、势尽数回放。
忽然,他睁开眼,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没回应我的话,却用咳嗽点醒我——柴道不止湿滑,还有机关。”
就在这时,亲卫低声入内:“听风楼有人留信,由盲童送至辕门,指名呈与将军。”
赵云抬手示意取来。
是一片桐叶,薄而坚韧,背面以墨线勾勒出三道风纹,弧度微妙,竟似依照今日午后申时风向绘制;正面仅八字,笔迹清瘦如竹,无锋无焰,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清醒:
“柴道有井,井下藏兵。”
他盯着那八字良久,指尖轻抚墨痕,仿佛能触到执笔者落笔时的心跳。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言语,可这八字背后藏着多少惊雷?
黄巾残部、黑山联络、官道伏兵……若非耳力通神之人,如何探知枯井之下藏有千斤脚步震颤?
“你不愿露面,却肯递消息……”赵云低语,声音几不可闻,“是信我,还是信你自己的耳朵?”
他提笔蘸墨,在桐叶背面添上一行小字,字迹平和却坚定:
“明夜子时,南岭旧矿,共饮无毒之茶。”
封入空竹筒后,召来听风楼惯用的盲童信使。
孩子双手捧筒,仰面静听风声片刻,随即转身循着风耳筒中铜铃微响的方向疾步而去。
城外孤峰之巅,夜风穿林。
闻人芷悄然现身,接过竹筒,指尖沿着筒身细抚一圈,确认无毒无药,方才启封。
取出桐叶,目光落在那行新添小字上,眸光微闪。
“你说风里有血味……”她望着远方沉沉夜色,低声呢喃,“可这乱世,谁的手是干净的?”
她将竹筒贴身收好,身影一旋,如风归林,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深处。
——赴约与否,尚未可知。
而在百里之外,子夜将临,南岭旧矿外荒草萋萋。
赵云带二十精锐潜伏于断崖之上,目光紧锁矿口。
约定时辰已过三刻,不见素衣身影。
廖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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