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越绘宁还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
“知衡，刚才谢谢你啊。”越绘宁说，“哎，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其实也不止我一个，旁边好几个女生都在翻白眼，哈哈……”
“好了，笨蛋，控制自己，你看别人就什么都没说，就你一个跳出来。”谢知衡道。
越绘宁没一点反省自己冲动的念头，反而热情地邀请道：“好啦！不如，今天去我家玩？我家离学校不远，我最近得了本很好看的苏联小说，原版的！我们可以一起看！还有，我新谱了个曲子，你来听吧！”
谢知衡对原版苏联小说有点兴趣，又听到她有了新曲子，正想点头，刚走出校门，目光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陈铮来了。
十五岁的少年，穿着合体的军绿色长裤和白色衬衣，衬衣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身姿挺拔如白杨，俊朗的眉眼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沉稳冷峻，在熙熙攘攘放学的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谢知衡，以及她身边那个邀请她的朋友。
谢知衡对越绘宁说了声“稍等”，便朝着陈铮走去。
“哥。”
“嗯。”陈铮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确认她一切如常，然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装了几本书的布兜，“要跟同学出去？”
“绘宁邀请我去她家看书。”谢知衡说。
陈铮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越绘宁，回想了一下关于越家的信息。越绘宁的父亲官职不高，但她大伯是某关键部门的实权人物，地位不俗。越家人口不算复杂，越绘宁是独生女，家风清正，家里安保也没问题。
他这才微微点头。
“越家可以。”他下了判断，但还是说，“今天算了。下次吧，我送你去。”
谢知衡对此并无异议，转头对越绘宁说：“绘宁，今天不行，下次吧。”
越绘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忙！——你下次一定来啊！”
她看着陈铮和谢知衡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哥哥清俊夺目，妹妹灵秀剔透，真是好看得如同画报里走出来的人物。
陈铮对越绘宁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示意谢知衡跟上自己。
走在回家的路上，谢知衡简单提了句下午宁秀英的事，陈铮听完，只评价了一句：“封建。你的话没错。”便不再关心这些口舌之争。在他眼里，妹妹没吃亏就行。
快到大院门口时，迎面遇上两个穿着军装便服、身姿矫健的少年。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比陈铮略大些，眉宇间已有几分军人的硬朗之气。
“阿铮！”其中一个面容英挺、笑起来带着点爽朗痞气的少年扬声招呼，他是韩北，父亲是某兵团司令。
“陈铮。”另一个稍微沉稳些，眼神锐利的是穆勒善，父亲是军中颇有威望的装甲兵指挥员。
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人虽比陈铮年长两三岁，且同样是将门虎子，明年就要正式入伍了，但对陈铮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年长者的居高临下，反而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熟稔，甚至仔细品味，还能察觉到一丝隐隐的、以陈铮为首的味道。
陈铮停下脚步，对他们点了点头：“北哥，勒善哥。”称呼上给了尊重，但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平静。
“接妹妹放学啊？”韩北笑着看了眼谢知衡，“小知衡又长高了些。”
谢知衡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穆勒善言简意赅：“下周去打靶，别忘了。”
“嗯。”陈铮应道。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部队最近的调动和训练项目，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远超普通中学生该关心的范畴。陈铮只偶尔插一句，却往往能切中要害。
谢知衡安静地在一旁等着，心里明镜似的。
看来陈铮早已不满足于在学校里立威，他的触角早已延伸到了更广阔、更接近他目标的地方。韩北和穆勒善这类二代中的佼佼者，显然认可他的能力和潜力，甚至愿意提前与他结交，形成某种同盟或追随的关系。
他确实不屑于与李卫东那种只知玩闹争勇的二代厮混，他的目光盯着的是更远的地方。
他对自己的未来，每一步都有清晰的规划。
谢知衡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意外，这很陈铮。
告别韩北和穆勒善，回到大院，陈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谢知衡去了那个他们常去的小训练场。
如今，廖副官因为职务调动，不能时常亲自督导，陈铮便接过了制定和监督谢知衡训练计划的任务。
他根据谢知衡的体能进展和身体特点，制定了更为详尽的计划表，科学又严苛。
一年多的坚持，效果是显着的。谢知衡虽然看起来依旧纤细，但不再是以前的弱不禁风。
她的核心力量增强了许多，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和反应速度更是远超常人。陈铮亲自教授的军体拳和格斗技巧，她掌握得极快，招式凌厉，角度刁钻。
夕阳将天空染成暖金色，训练场上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
陈铮一丝不苟地纠正着谢知衡的一个踢腿动作：“发力点再靠上一点，对，腰腹核心收紧，不是只用腿的力量。”
谢知衡喘着气，额发被汗水浸湿，依言调整。她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
“今天加一组反应训练。”陈铮拿出几个旧网球，“我扔，你躲，碰到就算失败。”
“来吧。”
谢知衡凝神静气，摆好闪避姿势。
网球接连不断地从不同角度、以不同力道袭来，谢知衡的身影在夕阳下快速移动、侧身、下腰、后仰，像一只灵敏的猫，竟真的将大部分网球都闪避过去。
偶尔有实在躲不开的，她便用手臂或小腿精准格挡开，发出“啪”的轻响。
陈铮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他知道妹妹在技巧和反应上的天赋异禀，这训练量对她而言其实游刃有余。
最后一球，他故意加了点力道和旋转，直冲她面门。
谢知衡眼神一凛，没有硬挡，而是在电光火石间极快地一偏头，同时右手如电探出，不是去抓球，而是在球擦着她耳边飞过的瞬间，用手指极其巧妙地一带一拨！
那网球竟然改变了方向，贴着陈铮的耳侧飞了过去，砸在他身后的地上。
陈铮：“……”
小坏蛋。
谢知衡稳住呼吸，站直身体，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他一眼：“你差点输了哦。”
陈铮看着她那副明明有点小得意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好笑，脸上却依旧板着：“取巧。战场上流弹可不会让你拨开。”
“所以这只是训练。”谢知衡回答得理直气壮。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训练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收拾东西的身影，和渐渐平息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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