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离开了珍珠岛的范围,驶入更为开阔的海域。海风鼓荡着白帆,船身破开深蓝色的海水,留下长长的白色尾迹。天高云阔,海鸥翱翔,一派海上航行好风光。
然而,这好风光并非人人都能欣赏。
起初,小祸斗还对这巨大的“移动玩具”充满了好奇,在甲板上蹿下跳,扒着船舷看飞鱼,追着被风吹跑的缆绳头,玩得不亦乐乎。
但好景不长。
随着船只进入深海,风浪稍大,船体开始出现更为明显的摇晃。
正在追逐自己尾巴的小祸斗,动作突然一僵,四条小短腿打了个绊,差点摔倒。它晃了晃脑袋,眼神开始有些迷茫。
“呜……”它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点委屈的呜咽,脚步变得虚浮,不再活泼好动,而是蔫头耷脑地走到灰驴趴着的软垫旁,一头栽倒,把脑袋埋进灰驴柔软的腹部毛发里,不肯再起来。
“怎么了这是?”林辰注意到小家伙的异常,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祸斗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暗红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满是生理性的泪水。它张开嘴,似乎想叫,结果却发出了一声干呕:“呕……”
“晕船了?”白芷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小祸斗的状态,又瞥了一眼旁边矮几上它刚才啃了一半的肉骨头,“吃得太多,加上船晃,难怪。”
灰驴低头看了看蜷缩在自己身边、可怜巴巴的小家伙,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它,眼神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它用鼻子在地上划拉(幸好船舱地板是木质的,能留下痕迹):
“小废物,点心白吃。”
小祸斗委屈地“呜呜”两声,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林辰哭笑不得,只好去找船上的管事,想问有没有什么缓解晕船的法子。管事倒是经验丰富,很快就拿来了一些腌制的酸梅和薄荷叶。
可小祸斗闻了闻酸梅,直接把头扭开,对薄荷叶更是毫无兴趣。
这时,苏慕云也闻讯而来,见状不禁莞尔:“没想到这灵犬竟会畏此波涛。”他想了想,对老仆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老仆取来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色泽金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丸子。
“此乃我家秘制的‘清心丸’,本是用以提神醒脑,缓解暑热,但其中几位药材有平复气血、镇定心神之效,或可一试。”苏慕云取出一颗,递了过去。
林辰道了声谢,将丸子拿到小祸斗嘴边。小祸斗蔫蔫地嗅了嗅,那清香似乎让它舒服了一点,它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勉强将丸子吞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它似乎真的好了些,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但至少不再干呕了,只是依旧紧紧贴着灰驴,寻求安全感。
灰驴见小祸斗安稳下来,便也不再逗它,自顾自地享用着苏慕云命人送来的精致茶点——一碟晶莹剔透的荷花酥,一壶新沏的雨前龙井。
它用鼻子卷起一块荷花酥,优雅(自以为)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然后再低头啜一口放在特制矮架上的茶水,眯着眼睛,尾巴尖悠闲地晃动,那派头,比苏慕云这个正牌公子还要像贵族。
苏慕云在一旁看着,眼中讶异与兴味更浓。这头驴的灵性,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个较为剧烈的摇晃!似乎是撞上了一个较大的浪头。
“呜哇——!”
刚吃下去的清心丸和之前没消化完的肉骨头,终究是没保住。小祸斗猛地抬起头,一张嘴,吐了个稀里哗啦,恰好吐在了灰驴前蹄旁边,溅起几滴不明液体,差点沾到它老人家的蹄子上!
灰驴:“!!!”
它瞬间炸毛(如果驴毛能炸起来的话),猛地向后一缩,看着地上那摊污秽,又看看一脸无辜加难受、嘴角还挂着呕吐物的小祸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嫌弃。
它用鼻子急促地在地上划拉,字迹都带着一股怒气:
“孽畜!安敢污吾清修之地!”
(翻译:小混蛋!竟敢弄脏我清修的地方!)
小祸斗被它这反应吓了一跳,加上身体难受,顿时“呜呜呜”地假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白芷身后躲。
林辰和白芷赶紧上前收拾残局,连连道歉。
苏慕云忍着笑,打圆场道:“驴兄息怒,童言无忌,呃……幼崽无知,它也是身不由己。”
灰驴怒气未消,用鼻子指了指船舱外,又指了指小祸斗,划拉:
“扔海里,洗洗。”
小祸斗:“呜哇——!”(哭得更大声了,死死扒住白芷的裙角。)
最后还是白芷好说歹说,保证会看好小祸斗,并且立刻用清水将地板擦拭干净,又点燃了苏慕云提供的上好檀香驱散异味,灰驴这才勉强按捺下“清理门户”的冲动,但依旧用屁股对着小祸斗的方向,以示划清界限。
这场晕船风波,以小祸斗被严格限制在船舱角落的特定软垫上、并被禁止在船晃时进食而告一段落。
船继续航行。
过了午后,风力逐渐增强,海面上的浪头也明显大了起来。官船虽然坚固,但在波涛中起伏颠簸得也更加厉害。
一直安然自若、甚至享受这种轻微摇晃的灰驴,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它站起身,走到舱窗边,看着外面起伏的海浪和飞溅的白色泡沫。
它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用鼻子顶开舱门,走到了甲板上。
“犟爷,外面风大!”林辰提醒道。
灰驴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船头位置。强劲的海风吹得它颈部的鬃毛向后飞扬。它迎着风,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水汽的空气,眼神中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
它看了看脚下随着船头起伏、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落入波谷的甲板,又看了看那波澜壮阔的海面,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水手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只见它四蹄微微分开,重心下沉,仿佛扎马步一般站稳。然后,它开始随着船身的起伏,调整自己的身体!
船头抬起时,它前蹄微微离地,身体后仰;船头落下时,它前蹄踏实,身体前倾。它并非僵硬地对抗摇晃,而是以一种奇妙的韵律,完美地契合着船只的每一个起伏颠簸!远远看去,它不像是在随风浪摇摆的船上,倒像是在平地上演练一门高深的身法!
更离谱的是,在这种剧烈的起伏中,它居然还能保持上半身的相对稳定,脑袋几乎不怎么晃动,眼神依旧淡定,甚至……它还试图用鼻子去卷旁边固定缆绳用的木桩上放着的一只水手落下的苹果!
一次剧烈的颠簸,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几个正在忙碌的水手猝不及防,惊叫着向船舷滑去!
眼看就要有人落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灰驴动了!它四蹄仿佛生根般牢牢钉在甲板上,身体顺着倾斜的角度做出一个流畅至极的侧滑,恰好挡在了那几个滑倒的水手前方!它那看似不算特别雄壮的身躯,此刻却如同礁石般稳固!
“砰!”几个水手撞在它身上,被稳稳挡住,避免了落水之厄。
水手们惊魂未定,看着这头如同脚下生了根的神驴,满脸的不可思议。
灰驴甩了甩尾巴,用鼻子精准地卷起那只滚落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溅。它瞥了一眼那几个瘫坐在地的水手,鼻子哼了一声,划拉:
“下盘,虚浮。”
然后,它继续它的“乘风破浪”,在颠簸的船头,稳如老狗……不,稳如老驴。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水手们,也让走出船舱的苏慕云和林辰等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何等惊人的平衡感与下盘功夫!”苏慕云惊叹道,“便是修炼多年马步的武林高手,在如此颠簸的船上,也未必能如此举重若轻,甚至还……还能救人!”
林辰已经有点麻木了,只能干巴巴地解释:“犟爷它……比较特别。”
自此,灰驴“犟爷”在船上的地位,再次飙升。水手们看它的眼神,已经从对“公子贵客的宠物”的客气,变成了对真正“高手”的敬畏。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这驴怕不是海龙王转世,所以在船上才如履平地。
而晕船的小祸斗,则只能趴在船舱角落的软垫上,透过门缝,羡慕地看着船头那道在风浪中稳立、时不时还啃个水果的灰色身影,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航海的日子,就在这晕船的凄惨与“乘风破浪”的潇洒对比中,一天天过去。
数日后,了望的水手发出了兴奋的呼喊:
“陆地!看到陆地了!”
“是江南!我们到了!”
富庶繁华的江南,终于近在眼前。新的冒险和新的美食,即将展开。而经历了海上风浪考验的一行人,也即将踏上这片温柔水乡,迎接未知的挑战与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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