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虽年节的气氛已渐渐淡去,但荣国府内依旧张灯结彩,为这上元佳节做足了准备。从清晨起,仆妇们便忙碌起来,悬挂彩灯,准备宴席,府中处处洋溢着喜庆。
贾珝院中,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贾珝与张梭对坐读书,俱是聚精会神。窗外偶尔传来丫鬟们准备灯会的嬉笑声,也未能打扰二人的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春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灯笼。一个绘着喜鹊登梅,一个画着鱼跃龙门,做工精巧,色彩鲜艳。
“三爷,张公子,”春叶笑盈盈地道,“今儿个元宵,可要提灯谜玩玩?”
贾珝从书卷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笑道:“我肚子里这些墨水,哪里会拟什么灯谜?怕是拟出来也要叫人笑掉大牙。”
张梭也放下书卷,谦和一笑:“在下于诗词灯谜一道,实在不甚精通。”
春叶将灯笼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笑道:“既如此,三爷和张公子何不出去走走?外头可热闹了。听说梨香院的戏班子排了新戏,园子里也挂满了各色花灯,比除夕那日还要好看呢!”
贾珝与张梭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连日来闭门苦读,也确实该稍作歇息。
“既如此,”贾珝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筋骨,“便随你去瞧瞧热闹。”
张梭也含笑起身:“客随主便。”
二人出了书房,但见院中已被春叶、夏蝉等人装点起来。廊下挂着几盏小巧的琉璃灯,院中那株老梅树上也系着几盏红纱灯,在薄暮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秋纹正和几个小丫鬟在院中试放一盏莲花灯,见贾珝出来,忙跑过来:“三爷,您看这灯可好?是我和夏蝉姐姐一起做的!”
贾珝细看那灯,但见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中间点着一支小蜡烛,果然别致,点头赞道:“手艺见长。”
秋纹得意地笑了,又献宝似的指着墙角:“那儿还有一盏走马灯,是老太太赏的,说是给三爷晚上玩。”
说笑间,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宝玉和众姊妹往园中去了。贾珝对张梭道:“张兄,咱们也去园中走走?”
张梭拱手:“正有此意。”
二人出了院门,但见府中各处已是灯火辉煌。廊下、树上、假山石上,无不悬挂着各式花灯,有常见的八角宫灯、兔子灯、金鱼灯,也有精巧的走马灯、琉璃灯、珠子灯,五光十色,璀璨夺目。
行至大观园门前,更是眼前一亮。但见园中火树银花,恍如白昼。每一株树上都缀满了彩灯,池中漂浮着无数荷花灯,映得水面流光溢彩。假山石上挂着一串串琉璃灯,折射出斑斓光芒。
宝玉和众姊妹正在沁芳亭中说笑。宝玉今日穿着一件大红金蟒箭袖,外罩石青貂裘褂子,虽背伤未愈,只能靠在栏杆上,精神却很好。黛玉穿着月白绣梅锦袄,宝钗是一身蜜合色棉袄,探春穿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惜春是翡翠撒花洋绉裙,湘云则是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个个打扮得花团锦簇。
见贾珝和张梭过来,宝玉笑道:“三弟和张兄也来了!快来看云妹妹刚拟的灯谜,有趣得紧!”
湘云得意地指着亭柱上挂着的一盏走马灯:“这谜面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打一物件。”
贾珝细看那灯,但见灯上画着关公读《春秋》的图案,心中已猜着几分,却笑而不语。
张梭沉吟道:“可是...印章?”
湘云拍手笑道:“张公子好聪明!正是印章!身在曹营(印盒),心在汉(印文),可不是印章么!”
黛玉在旁抿嘴笑道:“这谜拟得巧,解得也巧。”
宝钗温声道:“张公子果然博学。”
这时,王熙凤带着平儿等一群丫鬟婆子过来,见众人聚在一处,笑道:“好热闹!老太太方才还问呢,说你们这些哥儿姐儿都跑哪儿去了。”又对贾珝道,“珝兄弟,老爷叫你去前头帮着待客呢,今儿来了不少世交家的公子。”
贾珝只得别过众人,往前厅去。张梭本要同往,贾珝道:“张兄是客,不必理会这些俗礼,就在园中赏灯便是。”
至前厅,果然见贾政、贾赦正在招待几位世交子弟。其中有镇国公府的牛瑞,理国公府的柳芳,齐国公府的陈文等,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公子。贾珝一一见礼,陪着说了会子话。
牛瑞笑道:“听闻珝兄弟前些时日得了圣上青眼,真是少年英才。”
贾珝谦道:“牛世兄谬赞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柳芳接口道:“珝兄弟何必过谦。如今元春姐姐又封了才人,贾府真是双喜临门。”
众人说着应酬话,贾珝心中却觉无趣。好容易捱到宴席时分,方才脱身。
回到园中,但见宴席已设在水边敞厅内。贾母居中而坐,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依次而坐,众姊妹则另设一席。宝玉因身上不好,特许在贾母身边设了个软座。
见贾珝来了,贾母笑道:“珝哥儿来得正好,方才你凤姐姐说要行个酒令,就等你呢。”
王熙凤起身笑道:“今儿个元宵,咱们就行个简单的击鼓传花如何?传到谁,谁就说个灯谜,猜不出的罚酒一杯。”
众人都道有趣。于是命小厮在屏风后击鼓,丫鬟们取来一枝红梅,从贾母开始传递。
鼓声咚咚,那枝红梅在众人手中飞快传递。忽然鼓声一停,花儿正落在探春手中。
探春落落大方地起身,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说一个——少年白发老来黑,有事秃头闲戴巾,打一物。”
众人思索间,宝玉已猜着:“可是毛笔?”
探春笑道:“二哥哥猜着了。”
鼓声再起,这次花儿传到了湘云手中。湘云笑道:“我这个简单——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打一物。”
黛玉轻声道:“可是灯笼?”
湘云拍手:“林姐姐真聪明!”
如此又传了几轮,有猜着的,也有猜不着罚酒的,席间笑语不断。贾珝冷眼旁观,见黛玉虽也参与说笑,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宝钗则始终端庄得体,应对自如。
忽然鼓声又停,这次花儿竟传到了贾珝手中。众人都看向他,王熙凤笑道:“这可难得了,珝兄弟素来不爱这些,今儿个可得好好拟一个。”
贾珝沉吟片刻,道:“那我便说一个——不是竹筒没左右,武将文臣尽低头,打一物。”
众人都思索起来,连张梭也微微蹙眉。半晌,宝玉忽然道:“可是...官印?”
贾珝点头:“二哥哥猜着了。”
贾母笑道:“这谜拟得好,武将文臣见了官印,自然都要低头。”
又玩了一会,贾母面露倦色,王夫人便命撤了酒令,让戏班开锣唱戏。
今日点的都是吉庆戏文,先是《天官赐福》,接着是《八仙过海》,最后是一出《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那龄官扮的杜丽娘,唱做俱佳,尤其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唱得婉转动人,连贾母也连连点头。
贾珝注意到,宝玉看戏时格外专注,目光始终追随着龄官的身影。而黛玉则低头摆弄着手帕,似乎对戏文并不十分在意。
戏至半酣,外头忽然喧闹起来。原来是小厮们在园中空地上放烟花。但见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金菊、银蝶、火树、流星,形态各异,光彩夺目。
众人都到廊下观看。宝玉由袭人搀扶着,仰头望天,喃喃道:“这般美景,可惜转瞬即逝。”
黛玉在他身旁轻声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贾珝站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烟花放罢,已是深夜。贾母倦极,由鸳鸯扶着先去歇息。众人也陆续散去。
贾珝与张梭慢慢往回走。园中灯火渐次熄灭,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在未化的积雪上,泛起一片银光。
“今日这般热闹,倒让在下想起故乡的灯会了。”张梭忽然道。
贾珝问:“张兄故乡的灯会,可与京中不同?”
“小地方,自然不及京中繁华。”张梭微微一笑,“不过乡情淳朴,别有一番趣味。”
二人说着,已至院门前。春叶、夏蝉等人还在院中玩耍,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
秋纹献宝似的捧着一盏小兔子灯:“三爷,这是我特意给您留的!”
贾珝接过灯,但见那兔子做得活灵活现,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不由笑道:“难为你有心。”
夜深人静,贾珝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际那轮圆月。今日的繁华热闹犹在眼前,可他心中却无端生出几分寂寥。
“三爷,夜深了,该歇息了。”春叶在身后轻声道。
贾珝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那轮明月,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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