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时分，禁军铁蹄踏碎京城安宁。沈璟竤高坐龙椅，指尖轻敲扶手。
殿下跪满文武百官，无人敢抬头。他缓缓展开密信名单，声音冷冽：“这些人，拿下。”
禁军统领领命而去。甲胄碰撞声回荡大殿。不过半炷香功夫，殿外传来哭喊。
兵部尚书被拖出队列，官帽滚落在地。
“陛下！臣冤枉！”嘶吼声渐远。余下众人面如土色。
冷紫嫣立在屏风后，透过缝隙观望。她看见沈璟竤眼底寒光。那是猎食者的眼神。
又一个老臣被押走，花白胡须颤抖。殿内弥漫恐惧气息。她握紧袖中手指。
“陈御史。”沈璟竤忽然点名。那位以刚正闻名的老臣出列。
“你与靖安王往来密信，要朕当众念出来吗？”
陈御史猛地抬头，脸色惨白。“老臣……老臣……”话音未落，已瘫软在地。
禁军上前拖人时，他忽然暴起。
“昏君！你残害忠良！”嘶吼着扑向龙椅。沈璟竤纹丝不动。御前侍卫刀光一闪。
血溅玉阶。朝堂死寂。唯有血腥气弥漫。
“继续。”帝王声音毫无波澜。名单上一个接一个名字被念出。
每念一个，就有人瘫倒。不过半个时辰，十二名重臣被带走。金銮殿空出大片位置。余下众人抖如筛糠。
沈璟竤终于起身，玄色龙袍曳地。“即日起，六部重整。”
他扫视群臣，“谁还有异议？”无人应答。只有压抑抽气声。他满意颔首，转身离去前，目光掠过屏风。
冷紫嫣与他视线一触即分。她退回内室，掌心沁出冷汗。窗外传来囚车辘辘声。
这场清洗比她预想更残酷。门被推开，沈璟竤走进来。带着未散血腥气。
“觉得朕太狠？”他卸下玉冠，随意掷在案上。她递过温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他接过茶盏，指尖冰凉。“你在发抖。”一语道破她强装镇定。
她抿紧嘴唇，“臣只是……”“害怕？”
他替她说完。不等回答，他低笑，“怕就对了。”
饮尽茶水，眸光深沉，“这世上，总要有人当恶人。”
窗外忽传来喧哗。太监惊慌来报：“陛下！罪臣家眷跪在宫门外！”
沈璟竤神色未变，“驱散。”太监颤声补充：“他们举着万民书，说陛下……滥杀无辜。”
他缓步走到窗边。远处宫门黑压压跪满人。哭喊声隐约可闻。“看到了？”
他背对着她，“这就是民心。”语气带着讥讽。她站到他身侧，“陛下在乎吗？”
他转头看她，唇角微扬，“你说呢？”
这个问题无需回答。他击掌三声，暗卫悄无声息出现。
“半炷香内，清场。”简单命令。暗卫领命消失。
不过片刻，宫门外传来马蹄声。哭喊变成惊叫。
很快重归寂静。他关上窗户，隔绝外界纷扰。
“现在清净了。”转身时，眼底残留戾气。她忽然明白，这才是真正帝王。
“接下来有何打算？”她轻声问。他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在北境。
“靖安王不会坐以待毙。”眸光锐利，“他在等朕先动手。”沙盘上代表叛军旗帜刺目。
她凝视那些旗帜，“陛下要亲征？”
他摇头，“朕有更好人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瞬间明了，“臣愿往。”
他低笑，“不急。”
手指划过沙盘上京城，“先清理干净这里。”
午后，他带她来到诏狱。阴冷通道弥漫血腥味。
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步履从容，如巡视领地。
狱卒打开最里间牢门。前兵部尚书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血污。
“招了吗？”沈璟竤问。狱卒恭敬回禀：“咬死不说。”
帝王轻笑，“倒是硬气。”接过烙铁，亲自走上前。冷紫嫣屏住呼吸。灼热铁块贴上皮肉，滋滋作响。
惨叫声震耳欲聋。她别开眼。“看着。”
他命令。她被迫转回头。看见犯人扭曲面容。
“靖安王许诺你什么？”沈璟竤声音平静。兵部尚书嘶吼：“昏君！你不得好死！”
第二块烙铁落下。焦糊味弥漫。终于，犯人崩溃。“我说……我都说……”
气若游丝。沈璟竤扔下烙铁，接过供词。扫视片刻，满意颔首。“早该如此。”
走出牢房时，他忽然问：“觉得残忍？”
她沉默。他自顾自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话她曾说过。此刻听来别有深意。回到地面，阳光刺眼。
他站在光晕中，玄衣如墨。“陪朕去个地方。”
不容拒绝。马车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一处僻静院落。推开门，她愣在原地。满院桃花盛开，如云似霞。
“这是……”她怔怔看着。他折下一枝桃花递给她。
“朕说过，带你来看真正桃花。”原来昨日承诺并非戏言。她接过花枝，指尖轻触花瓣。柔软触感让她眼眶发热。
“为何带臣来此？”她低声问。他负手而立，望着满树繁花。“让你记住。”
声音低沉，“这世间不只有血腥。”风吹过，落英缤纷。花瓣拂过她脸颊，带着清香。
这一刻，她忽然看懂他。暴君与明君，本就一线之隔。为守护这片桃花，他不惜染血。
回程路上，她一直沉默。他忽然开口：“三日后，朕要你办件事。”
她抬头，“请陛下吩咐。”他指尖轻叩车窗，“去柳家婚宴。”
这话让她愣住。他唇角微勾，“替朕送份贺礼。”
眸光深邃，“也让某些人知道，你过得很好。”
她瞬间明白。这是警告，也是宣告。警告那些还想动她的人。宣告她受帝王庇护。
“臣遵旨。”她垂首。他满意颔首，“很好。”马车驶回皇宫。暮色四合。
宫门前，他忽然握住她手腕。“记住。”
他凝视她双眼，“无论发生什么，站在朕身边。”
这话像命令，像请求。她郑重点头，“臣遵旨。”他松开手，转身离去。
这一夜，京城无人安眠。抄家队伍穿梭街道。
火把映红夜空。她站在宫墙上，俯瞰这座城。知道从今夜起，很多东西将彻底改变。
而她和他的命运，也再难分割。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她转身走下宫墙。肩伤已愈，但心中烙印更深。
那个在桃花树下赠花的帝王。与诏狱中执烙铁的君王。都是他。而她，选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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