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试图穿透圣酿殿穹顶那依旧缓缓流转的九重星轨图时,所有玩家的系统界面,再次被一条金光闪闪的全服公告霸屏:
【全服公告:烈阳酒馆触发隐藏唯一成就:‘万家灯火共一坛’!】
【解锁全新特殊建筑:魂酿井!】
【建筑功能:每日自动凝聚生成1单位‘共愿醇露’!】
【共愿醇露效果:微量提升饮用者对酒馆的归属感与认同度,并小幅度净化心灵杂质。】
公告一出,再次引发热议。而酒馆内部,老莫已经抱着他那本快被翻烂的《失落酿造录》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古老笔记,开始了疯狂查证。
“找到了!找到了!”老莫顶着一头更加狂乱的鸟窝头,指着一段模糊的记载,声音都在发颤,“‘共愿醇露’,传说中……是只有在‘万民归心之城’,也就是那种真正得到亿万人心自发向往、信仰纯粹不掺杂质的理想之地,才能由地脉自行凝聚出的天地灵液!它能连接千万人的纯粹心愿,滋养万物之魂!这……这玩意儿不是应该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吗?”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同样一脸震惊的同伴,又看了看圣酿殿中央那口新出现的、井口缭绕着七彩霞光的魂酿井,喃喃自语,仿佛在怀疑人生:
“我们这酒馆……难道真的……在不经意间,变成了那种传说级的……‘圣地’了?”
塞拉菲娜看着那口新出现的魂酿井,以及井中那如同液态星光般缓缓荡漾的“共愿醇露”,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江小鱼都有些意外的决定——她主动要求,进行第二次记忆献祭。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温暖,而是选择了一段沉重却闪耀着不朽光辉的记忆。
她站在水晶泪滴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庄严,讲述起她的故乡,那个庞大的帝国在最终覆灭前夜的情景。作为最后的王室守护者之一,她身着最隆重的礼仪铠甲,手持传承圣剑,独自屹立在王都最高的钟楼之巅。下方,是陷入恐慌、绝望与最后一丝期盼的万千子民。
“……我举起剑,并非指向即将到来的敌人,而是指向星空,向着整个王都,许下了我作为女武神,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开的誓言——”她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钟鸣般的回响,“‘吾剑所指,即为疆界!纵使身死魂灭,此身……绝不后退半步!’”
在她叙述的同时,她身上那套平日里只是坚固耐用的银白色铠甲,竟然自主泛起了淡淡的、温暖而神圣的金色光辉!仿佛被那段记忆中的信念与决绝所引动!
而悬浮的水晶泪滴,也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内部光液疯狂旋转,最终,没有凝结成液滴状的“风味原质”,而是凝聚出了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如同微缩星辰般散发着坚定、守护与牺牲光芒的晶体——【誓约原质】!
江小鱼郑重地接过这颗沉重的“星辰”,为其命名为——【守望者的最后一瞥】。
他当场宣布:“以此原质为核心酿造的【守望者的最后一瞥】,将列为酒馆最高序列守护之酒。此后,仅限为守护酒馆领地、守护同伴而身负重伤,或做出巨大牺牲者,方可由我亲自赐饮一杯。”
奥蕾莉亚依旧是那个冷静的旁观者。她看着塞拉菲娜献出如此沉重的记忆,看着江小鱼定下如此严格的规矩,不由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斜眼看着江小鱼,“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像塞拉菲娜这块硬石头,或者薇拉那个傻姑娘一样,愿意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剖开来,任你提取,任你酿成酒?看看外面那些如同野草般冒出来的‘仿烈阳酒馆’吧,他们靠的是什么?是编织美好的谎言,是放大贪婪的欲望,是给予即时满足的快乐!那才是人性真正渴望的东西!”
她走近一步,几乎贴着江小鱼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质问道:
“而你,江小鱼,你又在做什么?你逼着她们交出真心,交出痛苦,交出荣耀,交出誓言……你这套‘真心酿造法’,看似高尚,实则比那些用欲望奴役人心的手段,更加……残酷。因为你索取的是灵魂最深处的烙印。”
江小鱼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退缩,他平静地回视着奥蕾莉亚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欲望的眸子,缓缓摇头:
“我从未逼迫过任何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她们之所以愿意站在这里,献出这些或许痛苦、或许沉重、或许珍贵的记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塞拉菲娜、薇拉、露娜、莱拉,最后回到奥蕾莉亚脸上,语气笃定而温暖,
“是因为她们知道,无论她们献出的是什么,无论她们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当她们回到这里,总有人在等她们回来。这里,是她们可以安心放下一切伪装和负担的……家。”
他话音未落,酒馆大门外,传来一阵略显踉跄的脚步声和清脆的铃铛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消失了几日的南宫烈,此刻正站在门口。他身上的华服变得有些褶皱和脏污,脸上带着疲惫与迷茫,但那双曾经被嫉妒和疯狂充斥的眼睛,此刻却多了几分清明的挣扎。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甚至带着补丁的破旧陶壶。
他看着殿内的众人,尤其是江小鱼,嘴唇翕动了几下,才用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期盼,低声说道:
“我……我想试试……你上次说的……那个‘真心酿造法’……可以吗?”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南宫烈吸引时,老莫悄悄拉了拉江小鱼的衣袖,指了指窗外。
只见酒馆外面的墙角下,那个流浪厨师铁锅叔,竟然还蹲在那里!他抱着他那口标志性的大黑锅,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已经连续三天三夜了。他不进来,也不离开,只是偶尔深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捕捉空气中那【家之始酿】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温暖余韵。
江小鱼心中一动,走了出去,来到铁锅叔面前。
“铁锅叔,外面风大,进去坐坐吧?喝碗热汤。”江小鱼邀请道。
铁锅叔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大黑锅:
“不了,领主大人。俺这锅里炖的,是凡人活着的第一口饭食的味道,是烟火气,是接地气的东西。你们这酒馆里的酒……太好了,好得……有点不真实。那香味,是住在魂儿里的。俺怕……俺这身油烟味儿进去,沾了你们那仙酿的灵气,以后就再也煮不出……这最普通,也最离不开的‘人间味’了。”
江小鱼闻言,却笑了。他蹲下身,与铁锅叔平视,真诚地说道:
“铁锅叔,你错了。一个真正的‘家’,不能只有高高在上的神话和史诗,也不能只有英雄的誓言和眼泪。它更需要的,恰恰就是你锅里的这口‘烟火气’,是普通人踏踏实实的生活味道,是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的平凡温暖。”
他看着铁锅叔有些发红的眼眶,发出了邀请:
“所以,不是你来沾我们的光。而是我们想请你来,教教我们,什么才是真正扎根于土地的‘凡尘之味’。让我们的‘家’,既有英雄魂,也有……人间烟。你说,好不好?”
铁锅叔听着江小鱼的话,看着他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这个扛着大锅走南闯北几十年的硬汉,终于再也忍不住,两行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着,终于缓缓地……卸下了那口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巨大黑锅。
是夜,月朗星稀。
圣酿殿旁的魂酿井,在经过一天的平静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汩汩”的声响!紧接着,井口不再是霞光缭绕,而是喷涌出大股大股银色的雾气!
那雾气并不阴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与包容感。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翻涌的银色雾气中,竟然隐约浮现出无数模糊而陌生的面孔与身影!
有身披奇异铠甲、手持能量光刃的战士;有穿着古朴长袍、手持卷轴或奇异仪器的学者;有衣袂飘飘、仿佛乘风而去的仙人;甚至还有一些形态非人、却散发着智慧光芒的生物轮廓……
这些来自不同时空、不同文明的身影,在雾气中一闪而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动作——朝着烈阳酒馆的方向,举起了手中或真实或虚幻的杯盏,做出遥敬的姿态,随即如同融入雾中般,缓缓消散。
“我的天!这……这能量波动!”老莫抱着疯狂报警的分析仪,声音都劈了叉,“这些影像携带的能量特征……跨越了至少三个以上完全不同的文明频谱!其中有一道波段……和那片青玉碎片的频率……完全吻合!是那个‘蓬莱界’!”
江小鱼没有去看那些数据,他只是静静地走到魂酿井边,俯身看向那深不见底、此刻却仿佛倒映着万千星辰与文明光影的井水。
他的倒影在井水中微微晃动,与那些一闪而逝的异界身影交织在一起。
良久,他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原来……搞错了……”
“不是我们在酿造美酒,滋养灵魂,构筑家园……”
“而是我们在这里,用心与魂酿出的这些‘酒’……其本身散发出的‘味道’,正在跨越时空……唤醒其他世界里,那些同样渴望‘归属’与‘共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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