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务之急是解决裤子问题和咕咕叫的肚子。
他们在路边随便买了条廉价的裤子换上,格里高利那颗备受打击的心似乎也随着新裤子上身恢复了一点活力。
看到一点新东西,又开始吹嘘他知道一家地道的菜馆。
普拉秋斯也心知肚明,他才第一次来这,何况这是另一个世界,他能知道就怪了……
“叫什么来着?对了,西湖醋鱼……来这个城市不吃这个,等于白来!”
格里高利顶着他那标志性的新发型,信誓旦旦地保证。
结果,半个小时后。
一家看起来古色古香的餐馆里,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对着桌上那条造型优美、酱汁深亮的西湖醋鱼,面面相觑。
普拉秋斯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怀着对“美食”的憧憬送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五官几乎要移位。
“唔……”他强忍着没有当场喷出来,脖子一伸,咽了下去。
感觉食道都被酸得痉挛了。
他淡定抓起旁边的茶水猛灌,试图冲掉那股可怕的味道。
格里高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吃得比普拉秋斯大口,此刻捂着嘴,喉咙里发出一种怪声,脸憋得通红,眼看要撑不住了。
“这玩意……”
格里高利好不容易缓过气,声音都变了:“这哪是醋鱼啊?这简直是灌了一整瓶陈年老醋然后跳进西湖里追着鱼啃!还连鳞片带内脏生吞那种!”
“没那么美味。”
普拉秋斯深表赞同,果断放弃了继续吃下去的想法。
看来欧斯坦学院的胃,暂时还无法适应这种极致的风味。
两人看着那盘几乎没动过的“名菜”,感觉钱包和心灵受到了双重打击。
他们灰溜溜地结账走人,然后在街边买了几个面包,蹲在马路边勉强填饱了肚子。
王牌专员的城市初体验,始于跳伞,挫于醋鱼。
填饱肚子,真正的任务开始了。
根据学院传来的模糊情报,杭州市区范围内检测到异常的能量场波动。
那可能与君王苏醒的前兆或者某些夜族组织势力的活动有关,包括“月影”。
他们的任务就是进行前期侦查,确定能量源的大致范围。
整个上午,两人就像普通的外国游人,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们没拿着什么科幻感十足的仪器到处扫描。
装备部倒是给了个小巧的探测器,像个老式bp机,只会在一定距离内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提示。
不过在这个世界,这也算是尖端科技了。
他们的侦查更多是靠一种“感觉”。
欧斯坦学院的精英对夜族生物相关的能量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
用副校长不靠谱的话说,就是“像狗找骨头一样,用鼻子闻!”
普拉秋斯集中精神时,确实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某些地方的不协调。
那不是什么电闪雷鸣或者空间扭曲。
比如,在繁华的广场,他会感觉脚下的地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燥”一点,像有微弱的火苗在石板下窜动。
路过湖边一片树林时,又觉得那里的水汽格外“沉”。
这种感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感觉就像夏天时耳边挥之不去的蚊子,你心烦意乱,又抓不住实体。
格里高利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在这种时候却展现了他老油条的经验。
他不插科打诨,眼神锐利,不时蹲下摸摸地面,或者看似随意靠在某棵树上,手指轻轻敲打树干。
“不对劲……”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角落,格里高利停下,看着手里那个偶尔才闪烁一下光的探测器。
“这里……能量场很散乱,像是在移动?或者有多个源头?”
“会不会是地铁?”普拉秋斯提出一个符合他思维的猜测。
“不太像吧……”格里高利皱着眉,他那鸡冠头在思考时显得更加突兀。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老居民区边缘的绿化带时,普拉秋斯低头看着探测器上突然变得频繁起来的“滴滴”声,没注意脚下,一块草皮突然塌陷了下去!
“哎哟!”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顺着一个陡峭的土坡滚了下去,瞬间消失在地面。
格里高利回头就发现朋友不见了,吓了一跳。
他赶紧冲过去。
那是一个被杂草半掩盖着的地道入口!
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普拉秋斯!你还活着吗?”他朝着洞口大喊。
下面很快传来普拉秋斯带着哭腔的回应:“没死……这是哪啊?”
探测器在掉下去前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促蜂鸣。
格里高利眼神一凛,没有犹豫,也滑了下去。
与其在上面干等着,不如下去看看,万一……真有线索呢?
地道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还凉凉的。
这绝不是下水道,因为看起来结构更原始,像是一种废弃的防空洞或者早期的人防工事。
“妈的,手电筒好像摔坏了?没光。”
普拉秋斯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疼的地方。
“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可能磕到了。”格里高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光源,在这种地方跟瞎子没区别。
“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普拉秋斯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
“哪招?”格里高利一愣。
“猫眼啊!笨蛋!”普拉秋斯低声道,“我相信集中精神,调动血统里的力量,让视网膜反光,就像猫在晚上那样!虽然看得不远,但总比摸黑强。”
格里高利挠挠头,这才想起,学院确实教过这种小技巧,用于极端环境下的应急视觉。
他努力集中精神,感受着体内那微薄的血脉。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发热,视野里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蒙上一层极淡的微光,能看清周围一两米内的大致轮廓。
灰黑色混凝土的平整的墙壁和地面。
普拉秋斯扭头看向旁边的格里高利。
只见黑暗中,那双平时看起来有些贱兮兮的眼睛,此刻也闪着同样的幽光,好像一只夜行动物。
配上他那鸡冠头,活脱脱一只成了精的鹦鹉。
“噗……”普拉秋斯想想,还是不打算看他了。
“笑个屁!赶紧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格里高利没好气地低吼。
两人借着这微弱的“瞳光”小心翼翼地沿着地道向前摸索。
地道蜿蜒向下,空气越来越阴冷。
走了两分钟,前方隐约传来了人声。
两人立刻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贴着土壁靠近。
声音是从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后传出来的。
门严严实实的,只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他们凑到门缝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金属门上部分还有条纹状的区域,就像监狱里的那种门。
他们勉强可以看到里面一些景象。
这房间里是一个简陋又宽敞的地下空间,点着几盏应急灯。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桌旁。
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四个人,他们见过。
号称夜族血裔的恐怖组织“月影”核心领导层“三巨头”。
坐在主位的是艾夫曼,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满脸怒容,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几声响。
“我不想多说什么,但这就是失败!”
艾夫曼充满了愤怒。
“希瓦尔甘德殿下苏醒了,可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人手,却连‘钥匙’的影子都没摸到!塞拉菲娜!一切你要负主要责任!是你负责牵制他们注意力的!”
矛头直指坐在他左侧的那个女人。
塞拉菲娜,一个有着艳丽容貌但此刻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肩头似乎带着伤,动作有些僵硬。
坐在艾夫曼右侧的是那个光头老头:埃洛克。
他脸上堆着虚伪的歉意,见艾夫曼这么说,立刻接口道:“是啊,塞拉菲娜,这次行动你的表现确实令人失望!如果你能再多拖住那些人哪怕半天时间,我们这或许就……”
坐在埃洛克旁边的是卡珊德拉,戴着黑框眼镜,依然沉默。
塞拉菲娜抬起头,她美丽的眼睛充满了窝火和委屈。
“怪我了?艾夫曼……你给我的支援在哪呢?说好的派过来三支小队,只来了一支!只能用于探路,还有补给和情报!我这里不想一一列举……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你决策失误,我们怎么会如此被动?说不定,现在‘钥匙’已经到手,我们也不用躲在这个阴暗的地道开会了!”
“你放肆!”艾夫曼勃然大怒,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卡珊德拉这时淡淡地开口:“塞拉菲娜确实与欧斯坦的人周旋了不少时间,也受了伤,算是拖住了他们部分精力,现在追究责任于事无补,重要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但她轻描淡写并没有缓解塞拉菲娜的困境。
她更加孤立,成了众矢之的。
“她是应该负责的,你居然敢替她说话?”艾夫曼显然对卡珊德拉很不满。
“实话实说罢了……”卡珊德拉回了一句。
“这什么意思?你们简直是那群人的孝子贤孙!我看,该撤你们的职!”
埃洛克赶紧凑到艾夫曼耳边:“老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到这里来了……我希望组织能郑重考虑我提议的转移的事情……”
艾夫曼回头,眉头微皱:“你想临阵脱逃吗?还是说想背着我投降?”
“本人绝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清楚组织现在刚在城市里稳下来……实在是形势所迫。”
塞拉菲娜冷笑一声。
“我看也没什么嘛,起码挺热闹。”
卡珊德拉摸了摸下巴:“大势所迫嘛……谁都会说自己是大势所迫,有点道理吧……”
门外的普拉秋斯和格里高利听得心惊肉跳。
好家伙,误打误撞,直接摸到人家老巢的会议室门口。
还听到对方任务失败甩锅的内幕大戏。
格里高利使了个眼色,用口型对他说:“撤离!”
普拉秋斯猛点头。
这地方太危险了。
两人蹑手蹑脚,准备沿原路溜走。
然而,他们转过身,要迈开步子的瞬间。
“嗒嗒嗒……”
清晰而沉稳的靴子声从他们来时的通道传了过来,越来越近。
他们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定住,冷汗直流。
他们缓缓地回过头。
只见通道的黑暗中走出来几名全身黑色作战服、脸上蒙着面罩、手持步枪的“月影”成员。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黑暗中那两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端枪大吼:“有外人!入侵者!”
普拉秋斯几乎是本能拉起格里高利的手,扭头狂奔。
两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隐蔽了,求生欲让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警告声,还有子弹上膛的“咔嚓”声!
他们沿着曲折的地道原路返回狂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然而,当他们冲到记忆中来时的那个出口斜坡时,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块厚重的金属板从外面封死,严丝合缝。
“这怎么……被堵死了!”格里高利骂道。
他们试图寻找其他岔路,这个地道系统似乎并不复杂,两人慌不择路,兜兜转转,很快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前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越来越近。
手电筒的光柱在通道里乱晃,锁定了他们。
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两人背靠背,看着前后两端逼近的手持武器的月影成员,缓缓吐出口浊气。
“唉……”普拉秋斯叹了口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运气这么差。
“看来……”格里高利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那惯有的嬉笑彻底消失了,“没法善了了。”
两人看了看对方手上的枪械。
事已至此,继续藏拙是没有意义的了。
普拉秋斯低头闭上了双目,开始低声吟唱起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灼热。
格里高利眼中也闪过银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领域以他为中心开始极速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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