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屏幕里爬出的扭曲身影带着惊人的恶意扑向霓光。
枯瘦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她惨白的脸颊,带着污垢和病斑的指甲划过空气,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
霓光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窒息的尖叫,下意识举起她那台最新款镶着碎钻的手机,试图挡住这可怕的冲击。
然而,在那些由纯粹怨念凝聚的实体面前,这精致的科技造物脆弱得如同纸片。
一只枯槁的手猛地抓住了手机,那力度大得超乎想象。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屏幕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紧接着整个机身被轻易捏扁、扭曲,化为金属和塑料的残渣,从那只枯瘦指缝间簌簌落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背着的便携补光灯和腰间别着的迷你麦克风,也在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和电流滋啦声中,被另外几只探来的手毫不留情地撕碎碾烂,变成一地毫无意义的电子垃圾。
她手腕上用来监测直播数据的心率表表盘炸开,表带断裂。
耳朵上戴着的,用来接收团队指令的耳机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啪地一声轻响后彻底无声。
她精心打造的光鲜外壳,在短短一两秒内就被彻底剥除,只剩下一个吓得魂飞魄散的灵魂。
“不!别过来!”
霓光彻底崩溃了,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精心打造的完美形象荡然无存。她甚至顾不上擦一下,只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退,鞋早就不知道甩到了哪里。
她尖叫着,躲闪着那些不断从更多屏幕里爬出的散发着浓烈恨意的怨灵,狼狈得如同最可怜的丧家之犬。
她能感觉到那些带着腐朽气息的指尖擦过她的皮肤,留下道道冰冷的触感和难以言喻的恶心。
求生的本能让她试图拾起过去的面具。
她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蹭,一边朝着陈寻和林怀安的方向,用哭花了妆的脸挤出她最拿手的最能激起保护欲的可怜表情,声音破碎不堪,试图解释,试图甩锅。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太年轻了……不懂事……
“都是公司逼我的!是经纪团队安排的剧本,他们说我必须立这个人设才能火!我也不想的……
“我真的后来捐了钱的,虽然………然可能没有直播时说的那么多……求求你们,帮帮我……别让它们过来!救救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钱!
“或者,或者出去后我用所有资源帮你们宣传!”
然而,这一套在此刻彻底失效。
陈寻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比怨灵的爪子更让她心寒。
她甚至微微侧身,确保自己处于一个更好的防御和观察位置,而不是救援位置。
霓光看到陈寻的手指稳稳地搭在弩机上,但箭尖所指的方向却是那些怨灵爬出的屏幕深处,似乎在警惕更大的威胁。
或者说,她在评估这些怨灵的行为模式,寻找可能的规律或弱点,但绝不是为了救她。
林怀安更是连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这场突如其来的“公开处刑”上。
他正快速而仔细地扫视着周围堆积如山的废弃录像带,手指偶尔拂过一些陈旧磁带的边缘,仿佛在感应什么。
严观则被陈寻稍微挡在身后,老头扶着冰冷的金属架,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瞪大了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扑向霓光的每一个怨灵,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做分类记录,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研究姿态。
霓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比跌入冰窖更冷。
她意识到,在这里,她的眼泪,她的表演,她的许诺一文不值。
而那些怨灵更是完全无视她的辩白,它们的目标清晰无比,就是她这个“虚假”的源头。
它们空洞的眼眶死死锁住她,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咆哮,步步紧逼。
它们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加,从更多废弃的电视机屏幕里挣扎而出,使得通道变得越发拥挤和危险。
另一边,林怀安的目光快速而系统地扫过那些仍在不断亮起的电视机,以及周围堆积如山的废弃录像带。
胸口那最初的印记持续散发着稳定的微热,像是一个蹩脚的导航,带来一种隐晦的指引感。
这种微热让他下意识地排斥着靠近那些正在疯狂播放霓光“罪证”的机器区域,那里的能量过于混乱和充满恶意。
他将注意力重点投向通道更深处,那里有几堆看起来年代更久远的磁带山,它们沉默地堆积着,反而给人一种更不祥的预感。
他需要找到它,在下一个“节目”被迫开始之前。
陈寻的弩箭始终保持着半抬的姿态,但她警惕的范围缩小了,更多是护在林怀安和严观周围,形成一个简单的三角阵型,同时警惕那些怨灵在追逐霓光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不可预料的波及。
她的目光如同鹰隼,同样在搜寻,但目标截然不同。
她锐利的视线仔细审视着那些闪烁的屏幕边缘、散落的磁带外壳、甚至是一些废弃设备的铭牌,寻找任何可能带有蛛网组织标记,或是可能记录了她女儿线索的信息载体。
严观教授被陈寻稍微护在身后,他扶着冰冷的金属架,一边压抑着胸腔里沉闷的咳嗽,一边近乎贪婪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那些怨灵完全无视其他人,只锁定霓光,而霓光的昂贵设备被毁后,某些怨灵的攻击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凝滞,仿佛确认了“虚假”的外壳已被破除,接下来要针对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他还注意到,不同电视机里爬出的怨灵,其凝实程度&攻击的迫切性似乎也有细微差别,这可能与它们所代表的个体“被欺骗”的严重程度,或者其生前的情感强度有关。
“目标锁定机制……仇恨优先级……能量投射具现化与生前执念强度的正比关系……太神奇了……”
他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学术观察里,甚至下意识地想掏出东西来记录,摸了个空才想起装备早在进入副本前就精简了,脸上露出极度惋惜的表情。
霓光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后背重重撞上锈迹斑斑的金属柜,退无可退。
几只枯瘦的手臂同时从不同角度抓向她的头发、她的胳膊、她的脚踝,那冰冷的触感和蕴含的怨毒让她发出绝望的哀鸣。
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格挡,指甲在那些虚无缥缈却又带着实质力量的肢体上划过,徒劳无功,只留下冰冷的触感。
她能闻到它们身上传来的陈旧气息。
“滚开!都滚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巨大的恐惧和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羞耻感几乎将她吞噬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缺氧而变得嘶哑难听。就在一只冰冷的手即将掐住她脖子的瞬间。
嗡——
她身边一台原本漆黑的老旧电视机屏幕,毫无征兆地闪了一下雪花,然后猛地跳出一个画面。
那画面摇晃模糊,像是用老式手机偷偷拍摄的。
背景似乎是一个凌乱的休息室角落。
画面里是霓光自己,她正对着一个小镜子补妆,脸上带着极度不耐烦和轻蔑的表情,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
没有声音,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但紧接着,画面一切,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着霓光那次“公益”活动送去的明显大了一号的新衣服,站在破旧的房门前,眼神怯懦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亮光,看着镜头。
那亮光是一种小心翼翼的、不敢奢望太多的期盼。
扑向霓光脖颈的那只怨灵之手,在这一刻骤然停顿了一下。
那空洞的眼眶,似乎“看”向了那块突然亮起的屏幕。
周围其他怨灵的攻击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被这个新的画面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霓光自己也看到了。
那个小女孩她有点印象。她是那次活动中最沉默最不起眼的一个,得到的关注也最少,分到的物资也最普通。
她当时甚至觉得这小孩有点木讷,不上镜,镜头感差,差点让团队剪掉她的所有镜头,觉得她拉低了整个直播的“平均颜值”和“感人程度”。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扎进霓光的心口,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深刻。
那是某种她自己都以为早已在名利场中磨灭殆尽的东西的苏醒。
是羞耻?是愧疚?还是对于自己竟然如此轻蔑地对待了一份如此微小心意的后知后觉的震惊?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带着一丝微弱期盼的眼睛,又看着眼前这张狰狞面孔,她试图用来狡辩脱罪的所有话语瞬间卡死在喉咙里,变得无比苍白,甚至令人作呕。
她之前喊出的“我知道错了”听起来那么空洞,甚至像是一种新的表演。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的声音,却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
只剩下剧烈的带着巨大悔恨和恐惧的颤抖。
她甚至无法再直视那只即将落下的手,也无法再看屏幕上的那个小女孩。
那停顿的手,再次缓缓落下,但速度似乎慢了一丝,仿佛这片空间本身,或者驱动这些怨灵的规则,在给予她最后一点点面对这赤裸真相的时间。
而这时间本身也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而林怀安,终于在通道深处那一大堆陈旧且散发着霉味的磁带山里,看到了一盘外壳没有任何标记,颜色灰暗,但让他胸口印记产生最清晰共鸣的录像带。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拂去了上面的厚厚积尘,露出了它毫不起眼的真容。
找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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