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茫那声嘶吼,虽然瞬间被现场巨大的噪音和极度混乱所淹没,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障碍,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砸入林怀安和陈寻的耳中,震动着他们的鼓膜。
陈寻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压缩成一种极致的冷静。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时间去思考,去感伤。
在那由血肉和灵魂强行撕裂出的短暂战机里,她像一道被压抑到极致最终轰然爆发的闪电,周身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和母兽般的决绝,猛地扑向了那个正因精神噪音冲击而动作迟滞,甩着头试图驱散脑内剧痛和嗡鸣的蛛网头目。
头目的战斗本能确实可怕到了极点。
尽管大脑如同被搅碎般剧痛,耳鸣不止,平衡感尚未完全恢复,但眼看陈寻如同索命厉鬼般扑到眼前,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依然条件反射般摸向腰后,那里显然还藏着另一件致命的武器。
但他的速度,终究因为那持续的精神冲击而慢了那致命一击。
陈寻根本不去理会他可能掏出的任何武器,她的所有精神都高度凝聚在那个唯一的目标上。
她的左手如同淬火的铁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他那只仍然握着能量手枪的手腕,五指扣紧死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拗,试图迫使武器脱手。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五指弯曲成爪,带着一股足以撕碎一切阻碍的狠厉决绝,直接抓向他战术背心右侧那个始终鼓囊囊的侧袋。
那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撕拉——!”
坚韧的特种战术布料,也无法承受这股凝聚了所有愤怒的力量,应声破裂。
一小块颜色黯淡但依稀能看出材质的碎片,和一个比指甲盖还要微小的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金属数据存储器,瞬间被她冰冷而坚定的手指牢牢地攥紧在掌心。
得手了!
“贱人!你他妈找死!”头目惊怒交加,整张脸因暴怒和剧痛而扭曲变形。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攻击目标竟如此刁钻,根本就不是那枚人人争夺的钥匙,而是他藏在身上的这些“无用”物品。
一股剧烈的羞辱感和失控的暴怒瞬间冲散了些许精神上的不适,他那只被拗住手腕的手臂肌肉猛地贲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试图挣脱,另一只手臂则筋肉虬结,猛地挥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向陈寻的右侧太阳穴。
这一拳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若是砸实,足以瞬间致命。
陈寻此刻却根本不做任何常规的防御或格挡。
她只是借着前冲的势头和对方挣扎的力量,猛地一低头,将自己额骨最坚硬的地方,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狠劲,不管不顾地迎面撞向对方那本就血流不止的鼻梁区域。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骨裂脆响,异常清晰地传了出来。
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痛苦到极点的惨叫,鼻梁骨彻底粉碎性骨折,更多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鼻孔和口腔里喷溅而出,弄得两人满身都是。
他整个人眼前猛地一黑,钻心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重重撞在颤抖的墙壁上,暂时完全失去了追击和反抗的能力。
陈寻则借着这一记凶猛头槌带来的反作用力,就地向后敏捷地翻滚了两圈,迅速拉开了安全距离。
她甚至顾不上额角瞬间肿起发紫带来的剧烈跳痛和那温热鲜血蜿蜒流下模糊了视线的感觉,第一时间将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用巨大代价换来的东西,死死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位置,仿佛要将它们烙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的喉咙深处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混合着巨大痛苦、短暂复仇快意和无尽悲怆的哽咽,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受伤孤狼在月下的低嗥。
另一边,林怀安在吴茫暴起吸引火力的瞬间就已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行动。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枚诱人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钥匙上停留一秒,而是脚下发力,疾步冲到了被逼在墙角正徒劳地拍打着腕部冒出黑烟直至屏幕彻底熄灭的记录仪的严观身边,一把用力扯起老教授的胳膊,语气急促而坚定:“别管它了!保命要紧!走!”
混乱中,那名被钥匙控制的成员似乎因为吴茫制造的精神冲击和头目的突然受创,出现了更大程度的能量不稳定。
他周身的金色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亮度极不稳定,如同一个电压紊乱即将烧毁的灯泡,其动作也因此变得更加狂暴,彻底失去了章法,双臂如同失控的风车般胡乱地挥舞狂扫,迸射出的能量流更加毫无规律可言。
这种失控,反而在无意间暂时阻挡了其他几名试图冲过来抢夺钥匙的蛛网成员的路线。
“钥匙!那钥匙才是离开的关键啊!”严观被林怀安半拖半拽着跑,却仍不甘心地频频回头,看向那片被狂暴金光和混乱身影占据的区域,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执拗。
“来不及了!那根本就是个陷阱,谁碰谁死,相信我!”林怀安异常冷静地低吼回应,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混乱厮杀的战团和那个狂暴的钥匙傀儡,精准无比地再次锁定了那台自始至终都静静矗立在走廊中央,散发着淡漠而绝对的金色光芒的公平秤。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不再犹豫,拖着脚步有些踉跄的严观,改变方向,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向那台公平秤。
同时,他对着刚刚逼退头目正靠着墙壁剧烈喘息试图平复呼吸和身上疼痛的陈寻,厉声喊道:“陈寻!这边,快过来,机会只有一次!”
陈寻闻声,猛地抬起头,脸上血污和汗水混杂,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没有发出任何疑问,甚至没有一丝迟疑,立刻强忍着身体多处传来的剧痛和一阵阵的眩晕感,咬紧牙关,以自己当前能爆发出的最快速度,向着林怀安的方向靠拢汇合。
就在他们三人再次冲到那台只遵循绝对规则的造物面前的刹那,林怀安手一翻,从口袋中掏出了之前从某个死去蛛网成员身上顺手摸来一直留作备用的一件椭圆形金属装置,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向了那散发着微光的秤盘。
“以物易物!规则在上!”他深吸一口满是烟尘和血腥味的空气,用尽可能冷静且坚定的声音,对着那台公平秤高喊。
他现在赌的就是这台规则造物即使在能量极度混乱的环境下,依然会顽固地遵循其最底层的“交易”规则。
“要求:立刻开启一个距离当前位置最近的,足够稳定的,能维持至少十秒的脱离此空间的通道!”
公平秤那古老而神秘的暗金色纹路骤然亮起,仿佛被注入了过量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地闪烁起来。
那些复杂的符号扭曲变幻,似乎正在进行的这项特殊判定带来了远超寻常的巨大负荷,整个秤体都发出了细微的嗡鸣。
整个副本空间随之开始更加剧烈地摇晃。
头顶天花板的粉尘、碎块乃至更大的混凝土块开始簌簌落下
墙壁上的裂缝如同黑色的蛛网般急速蔓延扩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仿佛这个畸形的空间也因核心规则的被频繁强行触动和内部巨大的能量冲突而终于走到了彻底崩溃的最终边缘。
嗡——!!!
一声沉闷却仿佛源自空间本身深处的巨大震鸣轰然响起,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就在公平秤的正上方,空气被强行撕裂,一道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但边缘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般不断扭曲闪烁的幽蓝色椭圆光门,凭空出现。
光门的内部是飞速旋转的令人望之眩晕的混沌色彩,散发出强烈而不稳定的空间波动,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溃散。
“快走!”林怀安毫不犹豫,时间紧迫,他用尽全身力气先将反应稍慢一步的严教授,以及伤势不轻的陈寻,猛地依次推向那道光门。
陈寻第一个咬牙撞入那旋转的混沌之中,身影瞬间被吞没。
严观在被推入光门前的最后一瞬,还在极力扭过头,试图用自己已经损坏的记录仪最后捕捉一下那不断闪烁的光门频率数据,脸上混合着恐惧和极度的求知欲。
就在林怀安自己也要紧随其后踏入光门的最后一刹那,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扫过那片能量乱流最为肆虐的区域中心。
他看到了。
归序的身影,不知何时再次悄然出现在那片毁灭性的混沌能量中心,却又仿佛只是一个即将彻底融入那片扭曲光影之中的幻象。
祂对周遭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正在加速崩溃的空间结构,以及那把引起了无数贪婪和死亡争夺的钥匙,没有投去丝毫的关注,仿佛这一切的喧嚣、血腥与毁灭都与祂毫无关系,甚至不值得祂的目光停留一秒。
祂的手中,拿着那本杂志。
此刻,杂志是摊开的。
祂微微低着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以一种极致专注甚至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与“思索”的神态,凝视着杂志。
那近乎“研究”般的纯粹神情,与周围环境的混乱,形成了一种无比荒谬诡异的对比。
然后,光门产生的强大吸力彻底包裹了林怀安,吞噬了他最后的视线和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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