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眼镜片后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几乎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他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全身心沉浸在对归序方才那违背所有逻辑的异常行为的惊世骇俗的解析中,试图从那惊鸿一瞥的残缺数据流里,抠出哪怕一丝能彻底颠覆他所有现有观测模型的致命线索。
也就在这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名呆立的蛛网成员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四肢百骸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全身。
手中那枚刚刚用残酷代价换来的钥匙,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剧烈强光。
那光芒看起来并非温暖的辉光,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贪婪的质感。
“呃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撕裂喉咙般的尖啸不受控制地从他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非人的扭曲。
他的眼球猛地向上翻起,彻底失去了瞳仁,只剩下浑浊可怖的布满血丝的眼白。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脖颈和手臂裸露的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活物般的金色细小蠕虫在疯狂地游走窜动,撑得表皮不断凹凸起伏,呈现出一种极其骇人的景象。
他整个人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像是一件被钥匙本身延伸出的无形丝线所操控的可怖木偶,猛地一个僵硬至极且违反人体工学的转身,膝关节和肩关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脆响。
他的一条手臂以一种反关节的近乎折断的恐怖姿势高高扬起,钥匙那闪烁着寒芒的顶端,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致命武器,死死地对准了离他最近的陈寻。
一股贪婪而冰冷的仿佛要吸食一切生命力的吞噬气息从中弥漫开来,锁定了她。
“囡囡……”陈寻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变故惊得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女儿的小名是她此刻本能的精神慰藉。
她甚至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身体已然先于意识做出了最迅捷、最有效的反应。
她的腰肢猛地发力,整个人向侧后方全力翻滚出去,动作虽然因为猝不及防而显得狼狈不堪,却险之又险地与那道自钥匙尖端喷射出的无形冲击波擦身而过。
“砰!”
一声沉闷却让人心头发紧的异响紧随其后。
她原本站立之处,那陈旧斑驳的水泥地面,仿佛被某种极具腐蚀性和破坏力的力量瞬间蛀空,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一个碗口大小的坑洞。
坑洞边缘光滑得如同经过精密打磨的镜面,与周围粗糙的地面形成诡异对比,坑内还散发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焦糊黑烟。
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型炸弹,瞬间将现场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沉默炸得粉碎。
那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阻止他,钥匙!是钥匙在控制他!它在汲取他的生命力和精神。”严观从极致的数据痴迷中被这骇人一幕猛地惊醒,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急切和对未知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抬起手腕,操控那部多功能记录仪发射出干扰性能量束。
但那道微弱的能量光束,打在可那名被操控成员周身自动浮现出的水波般的金色涟漪状屏障上时,仅仅溅起了几点微不足道的幽蓝星火,便如同泥牛入海,彻底湮灭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真正荡起。
这一下失败的干扰,却如同彻底吹响了全面混乱与杀戮的号角。
其他几名原本同样处于观望或内部对峙状态的蛛网成员,像是被这一幕瞬间激活了体内早已蛰伏的贪婪和凶戾。
他们眼中闪烁着混杂了恐惧、疯狂、以及赤裸裸占有欲的骇人光芒,几乎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般,不分先后地猛扑向了那把散发着不祥光芒和无穷诱惑的钥匙。
“抢过来!那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希望,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那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率先咆哮起来,声嘶力竭,同时“锵”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合金砍刀,刀锋闪烁着寒光。
“废物!凭你也配拿这钥匙,拿来吧你!”另一个身材瘦小但眼神阴鸷如毒蛇的男人则更为直接和阴毒,他眼中寒光一闪,根本不去想如何应对钥匙的威胁,反而将淬毒的匕首直接刺向被操控者的后心要害,显然打着先清除当前障碍,再轻松夺宝的狠毒算盘。
忠诚与同伴情谊?
在绝对生存的诱惑和原始野蛮的欲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且不堪一击,瞬间就被撕扯得粉碎。
原本就狭窄逼仄的走廊,瞬间沦为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杀戮斗兽场。
场面彻底失控了。
一道道失控的金色能量流如同无数条狂暴的毒蛇,从钥匙和其操控者身上迸发出来,四处乱窜抽打,在墙壁和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灼痕。
冰冷的金属刃光划破沉闷的空气,带起阵阵死亡的尖啸。
绝望痛苦的嘶吼、贪婪兴奋的咆哮、武器猛烈碰撞的刺耳铿锵声、以及能量肆虐的嗡鸣……
这一切疯狂地交织混杂在一起,谱写了一曲令人胆寒的混乱到了极致的死亡交响乐。
被钥匙操控的成员此刻展现出了非人的力大无穷,每一次毫无章法的挥舞手臂,都带起呼啸的恐怖风压。
但他的动作却僵硬诡异如同真正的提线木偶,破绽极大,逼得那些靠近想要抢夺的人不得不连连后退闪避,生怕被那可怕的力量擦中。
然而,对钥匙的极度渴望又让他们不肯真正远离,如同围着糖浆飞舞的苍蝇。
抢夺者之间更是毫无信任与合作可言,阴谋与背叛在每时每刻上演。
往往刚刚因为共同忌惮钥匙的无差别攻击而被迫短暂联手格挡一下,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武器捅向身旁所谓的“临时盟友”,背后下黑手、使绊子、拉人垫背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让自己更靠近那枚钥匙一步。
林怀安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脚下步伐迅捷而灵巧,利用现场混乱的障碍物和人群作为掩护,连续几个干净利落的后撤步,试图先避开战团最激烈最危险的漩涡中心区域。
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血光四溅的现场,大脑在巨大的轰鸣、尖叫和嘶喊声中依旧强迫自己保持高速冷静的运转,飞速地分析着如今的形式:
严观被一道失控斜飞的能量余波逼到了死角,正狼狈地蜷缩在一个翻倒的金属柜后面,他那视若珍宝的记录仪正发出刺耳尖锐的过载警报声,屏幕闪烁不定。
而陈寻则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和远超常人的灵活身手,在混战的最外缘惊险地游走穿梭。
她的目标极其明确。
是那个始终阴鸷地站在战圈外稍远处,如同毒蛇般等待最佳时机出手夺取钥匙的蛛网头目。
不能就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
必须有人打破这个越来越危险的混乱僵局,必须创造出一个突破口,一个机会。
林怀安深吸了一口满是血腥味和硝烟味的浑浊空气,目光飞速扫视,最终锁定身旁一个半倾倒的沉重铁皮柜,里面装满了各种废弃金属零件和杂物。
他猛地沉肩发力,腰部核心绷紧,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柜子猛地彻底推倒。
“哐当——轰隆!!”
震耳欲聋的噪音如同平地惊雷,短暂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嘶喊打斗声。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成功吸引了战场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几名杀红了眼的蛛网成员下意识地朝着巨响的来源看来,手中的动作和脚下的步伐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分神。
就在这生死攸关、稍纵即逝的间隙——
“就是现在!走啊!!”
一声沙哑却充满了决绝意味、甚至带着某种疯狂解脱感的暴喝,如同受伤垂死野兽的最后一搏,从光线最为黯淡的阴影角落里猛地炸响。
是吴茫。
他不知何时从之前那个茫然的状态中清醒了出来。
他一直如同壁虎般紧紧缩在光线最黯淡的角落,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在夹缝中生存。
此刻,他却像一头被逼到了悬崖尽头的困兽,眼中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的光亮。
他不知道从何处压榨出了生命最后的力量,猛地从藏身处电射而出,他扑向了那个同样被巨响吸引,下意识侧头望来的蛛网头目。
“老大小心!”头目身边一个还算稍微清醒的手下惊骇地大叫提醒,试图拔出武器。
头目的反应快得惊人,脸上瞬间掠过一丝被冒犯和挑衅的狰狞冷笑,抬手间,一把枪口泛着幽蓝致命能量的手枪已然如同变魔术般出现,稳稳地指向了扑来的吴茫:“自寻死路的垃圾!”
然而,吴茫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头目本人,甚至不是攻击。
在能量手枪那致命光束喷射出的前一刹那,吴茫用尽了生命中全部的气力,将一直紧紧攥在手中那个仿佛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黑色老式录音设备,决绝地砸向了头目脚下不远处的地面。
“滋啦——!!!!”
一声尖锐高亢的恐怖噪音猛地爆发开来,仿佛能直接钻入颅骨、撕裂灵魂、搅碎脑浆。
连周围墙壁上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构成此地规则的金色纹路都为之剧烈地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整个空间的基础规则都受到了强烈干扰。
首当其冲的蛛网头目发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闷哼,感觉像是有一根烧得通红的粗大铁钎被人硬生生地捅进了大脑深处并剧烈搅动,持枪的手完全控制不住地猛地一抖,原本瞄准吴茫心脏的能量光束顿时打偏,擦着吴茫的肩膀上方射入后方的天花板,炸开一团焦黑翻卷的痕迹。
其他所有混战中的人,无论敌我,动作也齐齐一滞,仿佛大脑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和强烈的眩晕感,所有的攻击和防御动作都变得扭曲变形,失去了准头和力度。
就连那个被钥匙操控,原本如同不知疲倦的狂暴机器般的成员,其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卡顿,周身沸腾的金色能量都随之波动了一下。
“走!!!就是现在!!!”
吴茫的声音在那持续不断的尖锐噪音背景中显得遥远而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不甘,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疯狂的快意和最后的解脱。
他半边肩膀被擦过的能量光束灼烧得一片焦黑,皮肉开裂碳化,甚至露出了下面白色的肩胛骨。
剧烈的痛苦让他身体抽搐,他却依然用残存的身体和意志力死死挡在面目因暴怒而扭曲的头目和林怀安他们之间。
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裂眼眶,目光艰难地穿透混乱晃动的人群,死死地钉在了林怀安的方向。
“快走!!!”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气力,撕心裂肺地嘶吼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沫。
喜欢谁家boss不要人命要破烂啊?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谁家boss不要人命要破烂啊?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