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车队驶出金陵结界。
没有人说话。
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压抑的沉默。老周的遗体被安放在最后一辆车的后备厢,用毯子仔细裹好。他还保持着牺牲时的姿势——微微蜷缩,双手虚握,像是还抱着那把已经碎裂的刀。
林九坐在头车副驾驶座,左眼紧闭,眼角还在渗血。不是外伤,是体内怨气结晶过度运转的反噬。他能感觉到,那颗黑色晶体已经长到了婴儿拳头大小,每一次心跳都会挤压到肺部,呼吸变得困难。
“林顾问,下一个去哪?”开车的依然是老陈,他的声音嘶哑,脸上多了几道血痕——是刚才在夫子庙被怨灵抓伤的。
林九看向手中的监测设备。
五个节点的生命体征还在跳动,但都岌岌可危。
蜀中的张阿姨,心率过速,血压低到临界值。
东北的老赵,体温异常升高,像是发烧但又不是。
另外三个,曲线波动剧烈,随时可能变成直线。
“去蜀中。”林九做出决定,“张阿姨年纪最大,撑不了多久。而且...蜀中那边的异常,我有点在意。”
他调出卫星图像。
蜀中盆地,此刻被一层浓稠的白雾笼罩。不是水汽,是某种...阴气。在血月暗红色的光芒映照下,那层白雾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像稀释的血浆。
更诡异的是,雾中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影子在移动——不是人形,更像是某种...动物。但体型大得离谱,至少有十层楼高。
“那是什么?”沈兰心凑过来看,脸色发白。
“蜀中自古多‘山精’。”林九解释,“巴蛇、山魈、木客...那些东西平时藏在深山老林,血月之夜会被怨气吸引出来。张阿姨守的节点在青城山脚下,正好在它们的活动范围内。”
他顿了顿:“而且,蜀中是‘地漏’。”
“地漏?”
“地质学上叫‘地气泄漏点’。”林九指着卫星图像上几个特定的位置,“这些地方,地脉怨气会像喷泉一样涌出。张阿姨的节点就在其中一个地漏上方,她等于是在用命堵泉眼。”
王胖子吞了口唾沫:“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啊!”
“没那么简单。”林九摇头,“蜀中的白雾不简单,我怀疑...里面混了‘迷魂瘴’。那是阴气和特定植物腐烂产生的毒气混合物,吸入后会陷入幻觉,最后被瘴气里的东西拖走。”
他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小布袋,分给每个人。
“这里面是特制的‘醒神散’,含在舌下,能抵抗迷魂瘴两小时。记住,两小时后必须补一次,否则神仙难救。”
车队转向,驶向蜀中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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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四十,他们进入蜀中地界。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雪,是那种诡异的粉红色雾气。能见度不到五米,车灯照出去,光线像被海绵吸收了一样,只能照亮前方一小块区域。
更糟糕的是,温度骤降。
刚才还在零上十度左右,现在骤降到零下。车窗上迅速结起一层薄霜,霜花的形状很诡异——像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含药。”林九提醒。
所有人把醒神散含在舌下。
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但确实让人精神一振,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车队在浓雾中缓慢行驶。
林九的左眼全力运转,勉强能“看”清前方五十米的路况。但视野里全是流动的白色“气”,那些“气”像有生命一样,试图钻进车窗缝隙。
“停车。”林九突然说。
老陈踩下刹车。
前方十米处,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们,长发及腰。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那是...”沈兰心握紧刀。
“不是人。”林九左眼看到,那女人体内是空的——没有内脏,没有骨骼,只有一团浓稠的白雾,“是瘴气凝聚的‘形’,专引诱活人下车。”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女人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很漂亮,但漂亮得不真实——像是用最精致的画笔描摹出来的,五官完美对称,但毫无生气。更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是纯白色的,没有瞳孔。
她张开嘴,声音空灵缥缈:
“来...来我这里...这里很安全...”
那声音钻进耳朵,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即使含着醒神散,王胖子还是眼神恍惚了一瞬,伸手要去开车门。
“啪!”
林九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颈。
王胖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我刚才...”
“捂住耳朵。”林九说,“别听她说话。”
他推开车门下车。
浓雾立刻涌过来,像有生命一样缠绕他的四肢。但林九周身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气——那是体内怨气结晶自发形成的防护,将白雾挡在三寸之外。
女人看到他,纯白的眼睛转了转,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普通人...”
“让路。”林九说。
“为什么要让路?”女人歪着头,动作像提线木偶,“留下来陪我不好吗?这里很安静,没有痛苦,没有死亡...”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像是母亲在哄孩子睡觉。
林九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涌上来。
醒神散的效果在减弱。
他一咬舌尖,剧痛让自己清醒,同时右手结印,口中念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这是他很少用的《金光咒》,对自身消耗极大,但对付这种精神攻击最有效。
咒文念完的瞬间,他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虽然因为福缘枯竭,金光很微弱,但对付这种瘴气凝聚的东西足够了。
女人发出尖利的惨叫,身体像蜡烛一样融化,重新变成白雾消散。
但就在她消失的瞬间,浓雾深处,传来更多声音:
“来...来...来...”
不是一个,是几十个,几百个。
男女老少,各种声音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合唱。
林九脸色一变,迅速退回车里。
“快走!是‘百人瘴’!这东西会越来越多,把整条路都堵死!”
车队加速,冲出这片区域。
但浓雾中的声音如影随形,始终在车外回荡。
更糟糕的是,醒神散的效果开始减弱了。
第一个出现异常的是小文——那个在夫子庙背《论语》的年轻外勤。
他突然开始傻笑,指着车窗外的浓雾说:“你们看...那是我爷爷...爷爷来接我了...”
“他产生幻觉了。”林九沉声道,“给他补药!”
老陈拿出一包新的醒神散,想塞进小文嘴里,但小文突然挣扎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我不吃!爷爷说那是毒药!你们想害我!”
他猛地推开老陈,去拉车门!
“按住他!”
两个外勤扑上去,死死按住小文。但他像疯了一样,又踢又咬,眼睛通红,完全失去了理智。
林九走过去,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
小文软倒。
“捆起来。”林九说,“等出了这片雾就好了。”
但情况越来越糟。
接下来十分钟,又有三个人出现幻觉。
一个说看到了去世的妻子,一个说雾里有黄金,还有一个开始脱衣服,说“太热了”。
即使是含着醒神散的林九、沈兰心、老陈,也开始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不该存在的画面。
“这雾...不对劲...”老陈咬着牙,“普通的迷魂瘴没这么厉害...”
“因为这不是单纯的瘴气。”林九左眼刺痛加剧,“我看到了...雾里有东西在‘编织’幻觉。那东西...在地下。”
他看向车窗外。
在左眼的视野里,浓雾深处,有一根根粗大的、暗红色的“线”,从地底伸出,连接着每一个产生幻觉的人。
那些线在抽取他们的“恐惧”和“渴望”,编织成更真实的幻觉。
“必须找到源头。”林九说,“否则我们全得栽在这里。”
他让车队停下,自己再次下车。
这次,他没有用金光咒,而是主动释放出体内怨气结晶的气息。
黑色的气息从他周身弥漫开来,与白色的浓雾形成鲜明对比。
那些暗红色的“线”感应到了,齐刷刷转向,像毒蛇一样扑向他。
但林九等的就是这个。
他顺着那些线的方向,冲进浓雾深处。
三十米外,他看到了源头。
那是一个...坑。
直径约五米,深不见底。坑的边缘,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现在那东西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它的身体膨胀到三米多高,皮肤变成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粉红色液体。它的头部裂开,像一朵巨大的食人花,花蕊的位置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些暗红色的“线”,就是从它身体里伸出来的。
“织梦鬼。”林九认出了这东西,“靠吸食人类梦境和情绪为生的邪物。平时藏在深山,血月之夜被吸引出来...”
织梦鬼感应到他的靠近,那张扭曲的人脸转向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又一个...美味的食物...”
它的声音直接在林九脑海里响起,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
林九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他看到了师父陈老刀,在时空夹缝里被乱流撕扯,浑身是血。
看到了老周、小李、老刘、吴老师...四个牺牲的节点,在血月中哀嚎。
看到了沈兰心倒在他怀里,胸口被洞穿。
看到了王胖子被怨灵分食...
“不...”林九咬牙,左眼爆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怨气结晶的力量。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碰撞——一边是“厄”的怨气,一边是十万信众的愿力。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也让他清醒。
幻觉破碎。
林九举起左手——那只已经半石化的手,此刻突然活了过来。
不是恢复,而是被怨气结晶的力量强行驱动。
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五指长出尖锐的骨刺。
他一掌拍向织梦鬼!
“噗嗤——”
手掌穿透了那半透明的身体。
织梦鬼发出凄厉的尖叫,体内的粉红色液体疯狂涌出,浇了林九一身。
那些液体有强烈的腐蚀性,林九的衣服瞬间被烧出无数破洞,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但他没有松手。
反而用力一搅!
“死!”
黑色的怨气顺着他的手臂注入织梦鬼体内。
两种不同的负面能量在织梦鬼体内碰撞、爆炸。
“轰——!!”
那东西像气球一样炸开,粉红色的液体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
暗红色的“线”齐齐断裂。
浓雾开始消散。
林九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他的左手恢复了原状,但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瓷器。
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觉到,怨气结晶又长大了一圈。
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大量意志力去压制晶体的反噬。现在只要稍一松懈,那东西就会彻底失控。
“林九!”
沈兰心的声音传来。
她带着人冲过来,看到林九的样子,眼泪瞬间流下来。
“你...你的手...”
“没事。”林九勉强站起来,“先去看看其他人。”
回到车队,浓雾已经散了大半。
那些产生幻觉的人渐渐清醒,虽然虚弱,但至少恢复了神智。
小文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我刚才看到我爷爷了...他说他在下面很冷...”
林九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幻觉。抓紧时间休息,我们还得赶路。”
车队继续前进。
这一次,路好走了很多。
浓雾散尽,露出蜀中山水原本的模样——虽然被血月染成暗红色,但至少能看清路了。
凌晨四点二十,他们抵达青城山脚下。
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阿姨守的节点,在一座老道观的废墟上。
现在那座废墟,已经被黑色的藤蔓完全覆盖。那些藤蔓有成年人大腿粗细,表面长满了脓包一样的凸起,每个凸起都在微微搏动,像心脏在跳动。
藤蔓中央,张阿姨盘膝而坐。
她双手合十,怀里抱着一把“守节点”刀。刀身上金光微弱,但还在坚持。
而在她周围,至少有三条巨大的...蛇?
不,不是蛇。
那些东西有蛇的身体,但头部像牛,头顶长着鹿角,眼睛是血红色的。它们盘旋在藤蔓上,对着张阿姨嘶嘶吐信。
“巴蛇...”林九喃喃自语,“蜀中传说中的怪物,居然真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他能看到,那些黑色藤蔓的根部,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地脉裂缝。裂缝里源源不断涌出黑色的怨气,被藤蔓吸收,再输送给三条巴蛇。
张阿姨等于是在同时对抗藤蔓、巴蛇和地脉怨气。
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怎么救?”老陈问,“那些巴蛇...看起来不好对付。”
林九观察了一会儿,说:“巴蛇是地脉怨气的具现化,怕纯阳之物。我们有朱砂、雄黄,可以制造‘阳火阵’。但需要人把张阿姨带出来。”
“我去。”沈兰心说。
“不行。”林九摇头,“你身上的沈家血脉是‘阴中带阳’,对巴蛇吸引力太大。它们会优先攻击你。”
他看向老陈:“你们外勤,谁的八字最硬?”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站出来:“我。丙午年、丙午月、丙午日、丙午时出生,四柱纯阳。”
林九眼睛一亮:“纯阳命格?好,就是你了。你叫什么?”
“赵铁柱。”
“铁柱,你跟我进去救人。其他人,在外围布阳火阵。记住,等我们把张阿姨带出来,立刻点火,不管我们出没出来。”
“可是林顾问...”
“执行命令。”
众人开始准备。
赵铁柱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的防护服——表面涂满了朱砂粉,腰间挂着一串五帝钱,手里还拎着一把开山刀。
林九也简单处理了伤口,再次含了一包醒神散。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藤蔓丛林。
刚踏入十米范围,那些藤蔓就动了。
像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扑来!
赵铁柱挥舞开山刀,刀身上贴着阳符,砍在藤蔓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林九则用左眼寻找藤蔓的弱点——那些脓包一样的凸起,是藤蔓的能量节点。
他右手结印,口中念诵雷法: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
虽然因为福缘枯竭,召不来真正的天雷,但掌心还是凝聚出一团跳跃的电光。
他一掌拍在最近的藤蔓上!
“轰——!”
电光炸开,那根藤蔓剧烈抽搐,脓包接连炸裂,喷出黑色的脓液。
两人配合,艰难地向张阿姨靠近。
但就在这时,三条巴蛇动了。
它们从藤蔓上游下,巨大的身躯碾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
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九和赵铁柱。
“铁柱,吸引它们注意力!”林九喊道,“我去救人!”
赵铁柱点头,主动冲向其中一条巴蛇。
他纯阳命格的气息,对巴蛇来说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三条巴蛇立刻被他吸引,全部扑了过去。
林九趁机冲向张阿姨。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就在他即将碰到张阿姨的瞬间——
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
第四条巴蛇,从地底钻出!
这条比外面三条都大,头上已经长出了完整的龙角,眼睛是暗金色。
它一直藏在地下,就等这一刻。
血盆大口张开,直接咬向林九!
“林九!”远处的沈兰心尖叫。
林九来不及躲了。
他只能抬起左臂挡在身前——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巴蛇的毒牙穿透了他的手臂,剧毒瞬间注入。
但林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的左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色光芒,体内的怨气结晶疯狂运转。
“想吃我?那就...一起死!”
他将所有怨气顺着伤口注入巴蛇体内!
巴蛇身体一僵。
它体内的地脉怨气,和林九体内“厄”的怨气,本质同源但性质不同。
两种怨气在它体内碰撞、厮杀。
巴蛇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疯狂翻滚,压垮了一大片藤蔓。
林九趁机冲到张阿姨身边。
“张阿姨!醒醒!”
张阿姨缓缓睁开眼睛。
她已经很老了,七十多岁,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但她的眼神很清明,清明得不像一个濒死的人。
“林先生...你来了...”她虚弱地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别说废话,我带你走。”林九想去扶她。
但张阿姨摇摇头:“走不了了...我的腿...已经被藤蔓的根缠住了...”
林九低头看去。
果然,张阿姨盘坐的下方,黑色的藤蔓根系已经和她的腿长在了一起,血肉交融。
“砍断它!”林九说。
“没用的。”张阿姨很平静,“这些藤蔓叫‘怨血藤’,靠吸食活人精血生长。它的根已经扎进我的血脉,砍断藤蔓,我也会死。”
她看着林九,眼神温柔:“林先生,我活了七十四年,够了。我儿子死得早,老伴也走了,本来早就该去陪他们。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点有用的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塞进林九手里。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钱,还有我家的房本。如果我孙女还活着...麻烦你...交给她...”
林九接过布包,手在颤抖。
“林先生,答应我一件事。”张阿姨说。
“您说。”
“等我死后...用我的血...浇在刀上。”张阿姨抚摸着怀里的“守节点”刀,“这刀里封着我的愿力,加上我的血,能暂时封印这个地漏...至少...能撑到血月结束...”
林九红着眼睛点头。
张阿姨笑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血色的天空,闭上眼睛,轻声念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随着她的念诵,怀里的刀开始发光。
越来越亮。
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涌出,注入刀身。
那些缠绕她的藤蔓,在金光中枯萎、碎裂。
三条巴蛇被金光刺痛,发出痛苦的嘶鸣。
张阿姨的身体也开始发光,变得透明。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越来越透明。
最后一句念完时,她整个人化作一团金色的光,完全融入刀中。
“守节点”刀爆发出冲天的金光,狠狠刺入地脉裂缝!
“轰——!!!”
金色的光柱从裂缝中升起,直冲云霄。
整个青城山区域的地脉怨气,被暂时封印。
三条巴蛇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第四条巴蛇——那条咬伤林九的——虽然没死,但也重伤逃回地底。
一切恢复平静。
只剩下一把插在地上的刀,和刀旁,张阿姨留下的一件旧衣服。
林九跪在地上,对着那件衣服,重重磕了三个头。
第五个节点,牺牲。
远处的沈兰心和王胖子跑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哭了。
老陈和赵铁柱走过来,默默敬礼。
林九站起身,捡起张阿姨留下的布包,小心收好。
他看向剩下的四个节点。
还有四个人,在等着。
还有三个小时,天才会亮。
“走。”他说。
声音嘶哑,但坚定。
车队再次出发。
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线微光。
不是黎明,是血月开始西沉的前兆。
漫长的夜晚,终于快要过去了。
但最后的牺牲,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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