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向着大学城方向疾驰。车内，陈锋不断与后方沟通，秦思源则快速浏览着刚刚发来的、经过初步筛选的学生名单。
“目标范围还是太大。”秦思源盯着平板，“符合‘高想象力、近期情绪低落、可能接触过神秘学信息’特征的学生有几十个。需要更精确的定位。”
林晏闭目凝神，全力捕捉着那一闪而逝的“标记”感。它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方向没错……但具体位置……感觉不到。”林晏摇头，有些挫败感，“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部分，或者，还没有完全‘激活’。”
就在这时，秦思源的平板电脑上，一个学生的信息被她重点圈了出来。
沈雨薇，女，20岁，美术学院油画专业大三学生。
· 近期行为： 两周前因“创作焦虑和睡眠障碍”去过校心理咨询中心。作品风格近期从明亮写实转向阴暗抽象，主题多涉及“梦境”、“低语”、“无形的压力”。
· 网络踪迹： 活跃于几个小众的“梦境分享”和“潜意识绘画”网络社群，曾发言提及“总能梦到同一个不断重复的、没有面孔的人影在对我说话”。
· 潜在触发点： 她的梦境描述，与某种“潜意识植入”或“意念投射”的特征高度吻合！
“去美术学院！”秦思源果断地说，“沈雨薇很可能正在被‘标记’，甚至可能已经处于‘种子’的影响初期！”
车队改变方向，直奔美院。同时，陈锋通知校方和辖区派出所，先一步派人去沈雨薇的宿舍和画室查看，但要求务必低调，避免惊动。
林晏他们赶到美院时，先一步到达的辅导员却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沈雨薇不在宿舍，她的室友说，她今天一早就去了旧教学楼的天台画室，说要捕捉“清晨最纯净的光线与阴影”，之后就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旧教学楼天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迅速赶到旧教学楼，冲上天台。天台空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由玻璃和铁皮搭建的旧画室。
画室的门虚掩着。
林晏在靠近画室的瞬间，猛地停住脚步，脸色一变：“很浓……那种‘标记’的味道……比墨尘那里淡，但是……更‘新鲜’，而且……在加强！”
里面的“种子”影响正在持续进行，尚未达到引爆的临界点！
“沈雨薇！开门！我们是学校老师！”辅导员大声喊道，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陈锋示意特警准备强攻。
秦思源却拦了一下，她靠近门缝，用一种极其平稳、带着特殊韵律的语调朝里面说道：“沈雨薇同学，你能听到我吗？我是秦医生。你现在的感受，无论是恐惧、困惑，还是那些低语，我们都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一种……外来的干扰。试着深呼吸，看着我声音的方向……”
她在进行紧急的心理干预，试图稳定对方可能已经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画室内，传来一阵细微的、画架被碰倒的声音，以及一声极力压抑的、如同小动物般的呜咽。
林晏能感觉到，画室内那股不断加强的“标记”波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秦思源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混乱湖面的石子，起到了干扰作用！
“有效果！”林晏低声道。
陈锋看准时机，猛地挥手！
“砰！”特警撞开画室的门。
画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满地都是涂满暗色调和扭曲线条的画稿，沈雨薇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的画架上，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描绘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被无数扭曲的、如同数据流般的线条缠绕、侵蚀……
而在她的脚边，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正运行着一个界面极其简洁、背景是不断流动的∞+dNA符号的……手机应用！
“种子”的载体，竟然是一个看似普通的App！它正在通过手机，持续地对沈雨薇进行着精神渗透！
沈雨薇被迅速送往医院，由专业的心理医生和秦思源共同进行干预和评估。她受到的精神冲击远比墨尘要轻，但那种被无形之物渗透、低语的感觉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而那个在沈雨薇手机上发现的App，成为了专案组新的焦点。技术专家立刻对其进行了隔离和分析。
这个App没有名字，图标就是一个极简风格的∞+dNA符号。它没有在任何官方或非官方应用商店上架，似乎是通过某种极其隐蔽的网络链接或二维码进行传播。它的代码结构异常简洁而高效，核心功能似乎只有一个：根据手机内置的多种传感器收集到的环境及用户数据，动态生成并播放一段“个性化”的、混合了特定频率和视觉暗示的多媒体内容。
“它就像一个智能的、恶意的心理镜像。”技术负责人向陈锋汇报，“它会捕捉用户的微表情、环境声音、甚至可能通过心率波动推测情绪状态，然后实时调整它播放的‘内容’，精准地放大用户潜意识中已有的焦虑、恐惧或偏执。沈雨薇看到的‘无面人影’和听到的‘低语’，很可能就是App根据她对梦境和创作的焦虑，‘量身定制’出来的！”
更令人不安的是，当技术人员尝试逆向工程和追踪App的指令服务器时，发现其通讯协议具备高度的自适应和反追踪能力。它使用的加密方式会动态变化，数据包通过一个遍布全球僵尸网络的代理节点进行跳转，最终指令源如同幽灵，无法定位。
“这不是固定的程序，它具备……一定程度的机器学习能力。”技术负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顾永年留下的，不是一个死工具，而是一个会进化、会学习的‘数字毒瘤’！”
与此同时，在医院里，秦思源对沈雨薇的初步评估也出来了。
“她的心理防御机制相对健全，这也是她能支撑到我们发现的原因。”秦思源对林晏和陈锋说，“但App对她的影响模式，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它不是在创造恐惧，而是在寻找并喂养恐惧。沈雨薇对创作瓶颈和人际关系的焦虑，被它捕捉并扭曲放大成了‘被无形之物窥视和低语’的体验。如果我们晚到半天，后果不堪设想。”
林晏看着技术分析报告，又回想沈雨薇画室里那浓烈而“新鲜”的标记气息，心中凛然。这个“种子”不仅隐蔽、精准，还具备成长性。它像一种数字病毒，在网络的汪洋中漂流，寻找着心智的“易感宿主”。
“我们必须找到它的‘母体’或者控制端。”陈锋斩钉截铁，“否则，随着它不断学习和扩散，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害。”
“或许……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林晏忽然开口，他拿出了秦望山老先生的那本笔记，“秦老先生的研究里，提到过‘心念与山河共震’。如果‘种子’发出的是一种特殊的‘频率’，那么，这片土地本身，或者说，古老的方法，会不会有记录……或者对抗它的方式？”
他将笔记翻到一页，上面绘制着一些类似星象与山脉对应的图谱，旁边标注着晦涩的古语：“地窍有音，应乎人心；浊音扰神，清籁自宁。”
秦思源凑过来看，作为一名坚定的科学主义者，她对这类内容本能地持怀疑态度，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再轻易否定。“‘浊音扰神’……这可以理解为负面频率干扰精神。‘清籁自宁’……是指存在某种能让人心神安宁的‘清音’？这是一种……基于共振原理的朴素哲学观？”
林晏指着图谱上的几个标记点：“这些点，在笔记里被称为‘地窍’或‘清音源’，按照秦老先生的考证，分布在鸭鸭山周边特定的山脉节点上。他说，在某些特定时刻，比如月圆、节气交替时，在这些地点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让人心绪平静的‘场’。”
陈锋看着那古老的地图，又看看屏幕上那代表顶尖科技的恶意App，感觉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在此刻荒谬地交汇了。
“你的意思是……去寻找这些‘清音源’？用它来对抗‘种子’的‘浊音’？”陈锋问。
“不一定是对抗，也许是……干扰，或者屏蔽？”林晏也不太确定，“至少，这是一个方向。总比我们被动地追着‘种子’跑要好。”
科学的手段遇到了瓶颈，玄学的途径似乎提供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秦思源推了推眼镜，理性地分析：“从心理学角度，特定的自然环境确实能对情绪产生积极影响。如果这些地点真的存在特殊的物理场，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种子’频率的负面影响。这值得验证。”
陈锋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双线并行！技术组继续全力破解App，追踪源头！林师傅，秦博士，我们按照笔记的记载，去探访这些‘清音源’！就算找不到对抗‘种子’的方法，能多了解这片土地的秘密，或许也能找到新的线索！”
新的探索开始了。这一次，他们不仅要面对数字世界的幽灵，还要深入现实世界中最古老、最神秘的区域，去寻找那可能存在的、安抚人心的“清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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