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在教室、租住的房间和伍氏孤儿院之间机械地移动。
表面一切如常。
我按时交上数学作业,正确率无可挑剔;我继续编织着《星尘下的誓言》里那些廉价的情感纠葛,编辑来信夸赞“情感张力又有提升”;周末去看汤姆,给他带去新的书籍,检查他自学数学的进度,听他语气平淡地讲述如何让院子里最后一个刺头“心甘情愿”地遵守他订下的规矩。
但在我脑子里,有两个频道在同时播放,声音嘈杂,永无宁日。
一个频道是日常生活:微积分,物理公式,公爵夫人该死的蕾丝裙边,汤姆日渐清晰的数学逻辑。
另一个频道,是那本册子里的内容,日夜不停地低语:爬说语…斯莱特林…血脉烙印…危险…监控…
我看着汤姆,这个我一手带大的男孩。
他低头演算数学题时,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安静的阴影,看起来和任何聪慧却孤僻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可我知道,在他体内流淌着一种古老而危险的血脉,他能用一种非人的语言与黑暗生物交谈。
我过去对他能力的每一次“引导”和“研究”,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在无知地拨弄一枚没有引信的炸弹。
我必须知道更多,把自己蒙在鼓里,比直面危险更可怕。
我没有再去布鲁姆斯伯里找沃波尔。那太被动了。
我选择了更隐蔽的方式。
我开始频繁出入伦敦各大公共图书馆和旧书店,不再仅仅借阅数学和文学书籍,而是有目的地寻找那些涉及冷僻传说、民俗学、甚至是玄学符号学的着作。
我假装为一个“新的小说设定”收集资料,在借阅记录上留下模糊的痕迹。
在学校,我甚至“不经意”地向那位对古代符号学略有研究的古典文学老师请教,拿着我凭记忆临摹下的、那个三角形套圆形的符号的变体,询问他是否在什么神话体系里见过。
“很有趣的符号,泰勒。”
老师推着眼镜,仔细端详着我的拙劣临摹,“有古希腊元素的感觉,但又不太纯粹……似乎在某些关于‘魔法哲学’的赫尔墨斯学派手稿的插图中,见过类似的几何构图,通常与‘元素统一’、‘精神超越物质’的概念相关。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只是偶然看到的,觉得结构很优美,或许可以用在书封设计上。”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赫尔墨斯学派 魔法哲学。
又一个模糊的指向,隐隐与沃波尔那个隐藏的世界相连。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散落的拼图碎片。
我疯狂地收集它们,试图在脑海中拼凑出那个隐藏世界的轮廓。
我知道这很徒劳,就像一个盲人在触摸大象,摸到的永远只是局部。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沃波尔是唯一明确知道内情的人,但主动去找他,无异于将我和汤姆的命运交到对方手中。
这个周六,回到孤儿院时,我心里的弦绷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汤姆正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的却不是书,而是一块黑色的、光滑的石头,他正用一把小刀,漫不经心地在上面刻划着。
“在做什么?”
我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没什么。”
他把石头和小刀随手放到一边,拿起我带给他的《基础逻辑学》,“只是在想事情。”
他的态度很自然,但我注意到,那块石头上被刻出的痕迹,并非胡乱划痕,而是一种极其抽象、扭曲的线条,隐隐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韵律感。
这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或者说,不像是一个普通孩子会无意识刻出来的东西。
是受到那血脉的影响吗?
还是……别的什么?
晚上,我留在孤儿院吃晚饭。
饭厅里依旧嘈杂,但汤姆所在的那一桌,异常安静。
他周围的人,连咀嚼都显得小心翼翼。没有人说话,但一种无形的秩序笼罩着那张桌子。
他甚至不需要抬眼,就能让任何一点越界的噪音消失于无形。
我看着他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盘子里单调的食物,姿态优雅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弱小者,他正在成为一个……统治者。在这个小小的、灰暗的王国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包围了我。
我知晓了一个关于他的、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本身,就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鸿沟。
我无法与他分享我的恐惧和发现,我只能独自揣着这个烫手的秘密,眼睁睁看着他在这条我无法完全理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回到我那个租来的“避难所”,我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桌上,《星尘下的誓言》手稿旁边,放着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关于中世纪炼金术符号的厚重大部头。
我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目光落在窗外伦敦沉沉的夜色上,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魔法、危险和古老血脉的世界。
而我和汤姆,正站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沃波尔是敌是友,不知道那个“相关部门”何时会找上门,更不知道汤姆体内那所谓的斯莱特林血脉,最终会将他引向何方。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被困住了。
被困在这个时代,困在这个秘密里,困在对这个危险男孩的、日益复杂难言的情感羁绊中。
前路一片漆黑,连一丝微光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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