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福贵拽着向猴三往废矿洞跑,俩人肺子跟扯破的风箱似的,“呼哧呼哧” 响得吓人,嗓子眼干得能冒火。
一路上,向福贵总忍不住摸怀里的布包,黑石的凉气透过粗布渗进来,冻得他指尖发麻,可心里却烧得慌 —— 只要把这宝贝塞给叶老大,到手的钱够他跟猴三在城里租个小院,再也不用在村里受穷。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他瞥见树影里亮着片窗纸,是牧尘家的灯还没灭。
向福贵脚步顿了顿,盯着那晃悠的灯影,脑子里突然蹦出些旧事 —— 去年夏天,猴三在陈明的赌坊输了三两块,被三个汉子按在泥地里打,鼻子淌着血还嘴硬说 “没钱”,是他抄起旁边的柴棍冲进去,硬扛了三拳把人拉开,事后猴三蹲在墙根抹鼻血,含糊着说 “福贵叔,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还有去年冬天,猴三娘咳得直不起身,连口热粥都喝不上,更别说抓药。是他揣着空口袋跑了三个村,跟张屠户软磨硬泡借了半袋玉米面,又跟李郎中赊了两块钱的草药,回来时耳朵冻得跟紫萝卜似的,一捏就疼。
猴三捧着草药,红着眼圈说 “福贵叔,我以后肯定还你”,他当时还笑这小子傻,拍着他的肩说 “跟叔客气啥,你娘好了比啥都强”。
“福贵叔,咋停了?” 向猴三喘着气,见他盯着牧尘家的方向发愣,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再磨蹭,村里的人该追上来了!”
向福贵猛地回神,把那些念想甩到脑后,攥紧布包往矿洞走:“没咋,快走!”
可心里却有点发虚 —— 他知道偷石头是玩命,可一想到猴三不用再被陈明追着要赌债,不用再蹲墙根抹眼泪,又觉得这险值得冒。
远远就瞅见矿洞入口挂着盏马灯,昏黄的光晃得人眼晕,灯影里戳着个精瘦汉子,正是叶老大的手下陈明,手里甩着根铁头棍,棍梢在地上敲得 “哒哒” 响,跟催命似的。
陈明眼尖,瞅见两个黑影跟头野猪似的冲过来,立马把棍一挺,扯着嗓子就要喊:“里头的兄弟都出来!有不长眼的找上门了!”
“别喊!是我!猴三!” 向猴三急得嗓子劈了叉,边跑边扬手,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摔个嘴啃泥。
陈明眯着眼瞅了半天,才把人认全,脸上的凶气 “唰” 地换成了戏谑,往地上啐了口烟屁股:“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你这欠账的祖宗。我正琢磨着,你是不是卷着我的赌账跑路了,没想到还敢送上门,够有种啊。”
说着抬手就拍向猴三的后背,那力道跟拍砖似的,差点把猴三拍得背过气,咳得直弯腰。
向猴三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猛喘气,肺里又热又胀,话都说不囫囵,只能摆着右手 “唔唔” 两声,意思是 “先别扯赌账的事”。
向福贵也好不到哪去,扶着矿洞石壁缓劲,指节攥得发白 —— 那布包里的星辉石这会儿跟块冰坨子似的,寒气顺着指缝往骨头缝里钻,之前那道黑印子又扩了一圈,都快爬满布面了,看着跟条活虫子似的,渗人得很。
“咋?这是把赌账凑齐了?” 陈明绕着俩人转了圈,目光跟钩子似的扫过向福贵怀里的布包,眼睛亮了亮,“还钱也不用这么急吼吼的,是不是怕我带人抄你那破院子?”
“别扯没用的!” 向福贵总算顺过口气,一把薅住还在喘气的向猴三,“快,带我们见叶老大,有好东西!比你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宝贝都金贵!”
向猴三也急了,拽着陈明的胳膊就往矿洞里拉:“陈哥,我真不忽悠你!这东西邪乎着呢,绝对是宝贝!就是后面有人追,再磨蹭就被抢了 —— 要是叶老大不稀罕,我们立马走人找别人!”
他打心眼儿里怵陈明。这小子油滑得像条泥鳅,话多还爱套话,上次就是被他绕着弯子坑走半袋粮食,到现在想起来还心疼。
这会儿哪敢跟他瞎扯,只想赶紧见到叶老大交差,拿到钱赶紧走。
陈明见他这回没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反而脸色发白,眼神时不时往身后瞟,心里立马起了疑。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递了个眼神,守在矿洞两侧的两个汉子立马心领神会,悄悄往入口挪了挪,手都按在了腰里的短刀上 —— 这是他们混了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把好门,别让闲杂人闯进去。
“行,跟我来。” 陈明拽着向猴三就往里走,嘴里还不忘刨根问底,“算你小子运气好,叶老大今早才从省里回来,不然你等破头都见不着。说吧,到底啥宝贝,能让你急成这样?我跟叶老大十几年,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见得多了,还真不信有我没见过的。”
“不是金银珠宝能比的!” 向猴三总算顺了气,压着嗓子说,“那些玩意儿有钱就能买,这个不一样 —— 它自己会发凉,还能颤!我跟福贵叔都摸过,邪乎得很,具体咋个神奇法,我说不清。等见了叶老大,你让他自己看、自己摸就知道了。”
“哟,还会自己动?” 陈明挑了挑眉,嘴上没当回事,脚步却悄悄加快了些,“那我倒要开开眼,看看是啥宝贝,能让你这财迷魂不守舍的。”
矿洞深处别有洞天,竟藏着个翻新过的院子。
门口俩汉子斜靠在石狮子上抽旱烟,烟袋锅子“滋滋”响,看见陈明带人来,吊儿郎当地开口:“陈哥,这是带啥人来见老大?瞧着跟丢了魂似的。”
“带俩兄弟给老大送宝贝。”陈明从耳朵上取下根烟,递过去一根,“老大这会儿有空不?”
“刚喝完茶,正闲着呢。”汉子接过烟点上,往旁边让了让,眼神跟扫货似的过了遍向福贵和向猴三,带着几分掂量。
向福贵和向猴三跟在陈明身后往里走,院子里种着些树,天黑得看不清叶子,只感觉院子大得晃人,树影里肯定藏着放哨的——偶尔能听见轻响的脚步声,那落地的稳劲,一看就是练家子。
向福贵心里直发毛,只能偷偷用眼角瞟,同时攥着布包的手更紧了,那股寒气越来越重,跟揣了块冰砖似的,冻得手心都木了。
进了堂屋,电灯亮得晃眼,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个汉子,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肩膀宽得像座山,脸上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在灯光下跟条蜈蚣似的。
他手里转着两个铁球,“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正是叶老大。
“老大,这是猴三,说有宝贝给您,还说咱都没见过。”陈明往前凑了凑,语气都放软了不少。
向福贵和向猴三赶紧低下头,声音都发颤:“见过叶老大。”在这人面前,他俩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叶老大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黑吃黑的事儿干过不少,但也有规矩,只要你给足面子,他一般不瞎为难人。
叶老大抬了抬眼皮,那目光跟刀子似的刮过俩人,最后落在向福贵怀里的布包上,铁球转动的声音“咔嗒”一声停了:“啥宝贝,能让我没见过?”
向福贵浑身一僵,下意识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刚动就想起追兵还在屁股后头,又赶紧往前递。
布包里的星辉石突然“嗡”地颤了一下,一道刺骨寒气猛地涌出来,他手背上竟结了层白霜,冻得他“嘶”地吸了口凉气。
“就、就是这个……”他哆哆嗦嗦地把布包举到身前,布包外层的黑印子在灯光下格外清楚,像一只蜷着的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爬起来。
喜欢向光而生,向尘而安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向光而生,向尘而安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