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无字书静静地躺在破旧的摊布上，封面是某种哑光的黑色材质，触手冰凉，非皮非纸，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甲壳或经过特殊处理的金属。书页边缘泛着陈旧的颜色，但内里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或图案。
林凡怀中的身份牌持续传来微弱的震动和明确的指向性，仿佛在催促他。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林凡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斗篷摊主没有任何动作，一个干涩、仿佛两块石头摩擦的声音直接从斗篷下传来，分辨不出性别和年龄：“不卖钱。”
“那用什么换？”胖子插嘴问道，“冥币？玉石？还是……能量棒？”他后半句压低了声音。
斗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声，带着不屑：“凡俗之物，于我无用。”
“你需要什么？”柳小姐开口，声音清冷。
斗篷微微动了动，似乎“看”向了柳小姐：“一缕……无垢剑气。”
柳小姐眉头微蹙。剑气乃剑修根本，轻易不可予人，更何况是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
“或者，”那干涩的声音转向林凡，“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林凡警惕起来。
“他日，若你见到‘书灵’，替我问他一句：‘遗忘之地的风，可还寒冷？’”
这个要求更加古怪。书灵？遗忘之地？林凡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相比柳小姐付出剑气，这个看似空头支票的“承诺”似乎代价更小。
身份牌的震动更强烈了。
林凡心一横，反正债多不压身，先把书弄到手再说。“好，我答应你。若他日见到‘书灵’，必替你转达此话。”
斗篷摊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林凡话语的真伪。然后，他伸出一只覆盖着灰色鳞片、非人形态的手，将无字书拿起，递向林凡。
“记住你的承诺。”
林凡接过书，触手的瞬间，身份牌的震动停止了。书本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交易完成，斗篷摊主不再理会他们，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这就……完了？”胖子有点懵，“就用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换了本书？这书有啥用？”
林凡翻动书页，里面依旧空白。“不知道，但‘收藏家’的牌子指引它，应该有点特殊。”
苏晓用设备扫描了一下，眉头紧锁：“无法解析材质，能量反应……为零，但又好像包含了所有频率的能量，处于一种矛盾的叠加状态。物理结构稳定到不可思议。”
正当几人研究无字书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哟，几位在这角落淘到什么宝贝了？让贫道也开开眼？”张清云不知何时又晃悠了过来，脸上带着讥诮。他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交易过程，对那本无字书也产生了兴趣。
“不劳张道长挂心，一本空白笔记本而已。”林凡不动声色地将书收起。
“空白笔记本？”张清云显然不信，他能感觉到那本书的不凡，虽然具体说不出所以然。他眼珠一转，对那斗篷摊主说道：“摊主，刚才那本书，我出双倍……不，三倍价钱！你开个价！”
斗篷下传来干涩的回应：“已售，不二价。”
张清云吃了个瘪，脸色有些难看，又看向林凡：“林凡，把这书让给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在玄学圈，我龙虎山可照拂你一二。”
林凡笑了：“张道长的人情太贵重，我们消受不起。这本书，我们不卖。”
连续被拒，张清云脸上挂不住了，他身为龙虎山高徒，何时受过这种气？尤其还是在他看不起的“野路子”面前。他眼神一冷，身上道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向林凡几人：“林凡，别给脸不要脸！这鬼市的东西，向来价高者得，你们既然不肯相让，那就按规矩来！”
他所谓的“规矩”，显然不是指正常的交易。
柳小姐上前一步，法剑虽未出鞘，但凛冽的剑意已然勃发，与张清云的气势针锋相对：“张道友，是想动手吗？”
周围一些鬼怪和摊主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窃窃私语。
“是龙虎山的牛鼻子！”
“那几个生面孔是谁？敢跟张清云叫板？”
“有意思了，要打起来了！”
鬼市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胖子撸起袖子，虽然心里有点虚，但嘴上不服输：“怎么着？想强买强卖啊？胖爷我可不是吓大的！”
苏晓则悄悄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一个装置上，那是她利用“悖论科技”能量棒的部分原理改造的“不稳定能量干扰器”，效果未知，但威力估计不小。
林凡看着剑拔弩张的张清云，又感受了一下怀中那本冰凉的无字书和身份牌，心中那个不靠谱的“灵光一现”能力似乎又蠢蠢欲动。
他忽然举起手中的无字书，对着张清云，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诚恳（且欠揍）的表情：
“张道长，你真想要这本书？其实吧，这本书是我们‘收藏家’大人点名要的‘鉴赏会’道具，您要是感兴趣，不如等下次‘鉴赏会’，我帮您向‘收藏家’大人引荐一下，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也给您发张邀请函，到时候咱们同台竞技，岂不美哉？”
“收藏家”三个字一出，张清云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惊疑不定。
他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号！玄学圈顶层的一些古老记载和隐秘传闻中，确实存在着一位名为“收藏家”的不可言说之存在！林凡他们……竟然和那位扯上了关系？！还参加了什么“鉴赏会”？
张清云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他脸色变幻，惊疑、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跟“收藏家”扯上关系的东西，绝不是他能轻易沾染的！
“你……你们……”张清云指着林凡，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凡保持着“真诚”的微笑，心里却在打鼓。他这算是扯虎皮拉大旗，万一穿帮就完了。
最终，张清云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撂下一句“哼！我们走！”便带着道童，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仿佛生怕跟“收藏家”三个字沾上边。
周围看热闹的鬼怪们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和议论。
危机暂时解除。
胖子长舒一口气，佩服地看着林凡：“凡哥，可以啊！搬出‘收藏家’的名头就把那家伙吓跑了！”
柳小姐也松了口气，收起剑意，看向林凡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苏晓则低声道：“暂时唬住了他，但‘收藏家’的名声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威慑力。这未必是好事。”
林凡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将无字书小心收好。他明白，自己这次是侥幸，同时也更深切地感受到了“收藏家”带来的无形压力。
他们带着这本神秘的无字书和一堆问号，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个斗篷摊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在鬼市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他那句干涩的询问，还在林凡耳边回荡：
“‘遗忘之地的风，可还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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