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的行李是一直备着的,每次想走的时候都有点不太放心,今天索性一鼓作气,也顾不得此时启程回到城内时辰已晚,与李氏和老封君辞行后,便登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车轮辘辘,她靠在车厢壁上,脑子里反复推敲着十三爷腿上窦道缝合的细节,以及后续巩固疗效的用药方案。
马车紧赶慢赶,抵达京城外城时,暮色已然深重,待她验明身份进入内城,身后便传来沉重的下钥声响,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口,暗道一声万幸。
若是再晚上片刻,今夜可就只能在城外寻地方落脚了。
内城华灯初上,街道上行人渐稀。
青禾也无心欣赏京城夜景,只催促着车夫径直往十三爷府上去。
到了府门前,门房见是她回来,连忙开门迎入。青禾一路疾行至澄心院,只见正房里还亮着灯,想来十三爷还未歇下。
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准备进去好好汇报一下这几日庄子上的情况,尤其是老封君的身体恢复进展。
谁知,她刚踏入正房门槛,还没来得及福身行礼,原本坐在榻上看书的胤祥听到动静竟嚯地一下站起身,几步就迎到了她面前,劈头就道:
“哎哟!我的青禾大夫,你可算回来了!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十五弟那边松口了!他亲口跟四哥说的,同意你抬旗了!往后你可就是正经的旗人姑娘了!”
他说得又快又急,仿佛这消息在他肚子里憋了许久,就等着她回来一吐为快。
青禾被他弄得一怔,眨了眨眼,脸上却并未出现胤祥预期中的狂喜或者激动,反而显得有些平静。
她心里确实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或许因为潜意识里早已将雍亲王等同于未来的皇帝,他亲口承诺的事情在她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从未真正担忧过会因为十五泡汤。
如今事定,在她看来不过是走完了最后一道程序,属于水到渠成,理所应当。
相比之下,她此刻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方才十三爷几步走到她面前的姿态是那么的利落稳健,丝毫看不出几个月前步履艰难的样子!
“奴才给十三爷请安。”她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抬旗的事暂且放一放,您快让奴才看看您的腿!方才您走过来,瞧着竟和没病时一般无二了!这恢复得也太好了吧?”
胤祥被她迥异于常人的关注点搞得一愣,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丫头,听到抬旗这等改变命运的大事,反应竟还不如看到他走路利索来得兴奋?
他满肚子恭喜和调侃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顺着她的话头,一边引她到榻边坐下,一边说道:“可不是嘛!你这几日不在,爷感觉这腿是一天比一天轻省。高福送来的那个叫什么……‘康复计划表’?”
“爷可是严格按照上头写的内容每日活动,从不懈怠。如今走路早已无碍,就是蹲下起身时,还稍微有点使不上劲,但比之前已是天壤之别了!”
青禾闻言也顾不得许多,蹲下身便道:“奴才僭越,得亲眼看看伤口才放心。”
她小心解开胤祥膝上覆着的薄绸,仔细检查。
只见窦道开口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红肿发炎的迹象,内里鲜红的肉芽组织生长得极好,原本需要持续引流的腔道如今已收敛得极浅,只剩下一个极小极浅的凹陷,看样子,确实只需要最后缝合两三针便能彻底闭合。
青禾心中大定,一边重新为他包扎,一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爷恢复得确实超出预期,可见您自身气血充盈,愈合能力极强。奴才想着……趁热打铁……”
“这两日先根据您如今的情况调整一下饮食,以益气养血、强壮筋骨为主,待准备妥当,便可为您施行窦道缝合术。只要最后一关顺利度过,您的腿疾便算是彻底拔除了病根,往后只需按时服药,好生将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奴才也算是功成圆满了。”
然而,她一番话说完,却见胤祥脸上非但没有多少喜色,反而露出一副憋得难受的表情。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挥手打断了她关于后续治疗的絮叨:
“哎呀!我的青禾大夫!知道你对治病的事儿最上心,稍后再说,稍后再说!”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脸上露出青禾看不懂的兴奋与促狭:“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京城里,尤其是十五弟府上可是出了件天大的热闹!爷这心里跟猫抓似的,你再不回来,爷这消息都快憋馊了!”
于是,他也不管青禾愿不愿意听,便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十五爷府上小格格洗三礼如何宾客云集、如何酒水猛攻导致前院一片狼藉、后院如何因戏班意外和康亲王老福晋昏厥而乱成一锅粥的“盛况”描述了一遍。
青禾起初还惦记着缝合手术的细节,听着听着,眼睛却越来越亮,尤其是听到老福晋昏厥、前院醉倒一片、王进善急得跳脚这些细节时,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脸上露出了胤祥期待已久的专注与兴奋。
待胤祥一口气说完,带着几分得意看向她时,青禾猛地一拍大腿(当然没真拍下去),脸上又是懊恼又是兴奋,忍不住埋冤道:
“我的好爷!这么大的热闹,这么新鲜的八卦!您怎么现在才说?!早知道城里这么精彩,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该早点回来看现场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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