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门窗紧闭,胤禛面沉如水,在主位坐下,示意王进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禀报清楚。
王进善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将戏班花旦莫名受伤、人群骚动、乃至康亲王老福晋受惊昏厥之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当听闻有个宫女临危不乱又懂得急救之法,暂时稳住了老福晋的病情,老福晋暂无性命之忧时,胤禛紧绷的嘴角才略微松了半分,心中暗赞了一声“尚算机敏”。
只要老福晋性命无虞,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迅速在心中权衡利弊,理清头绪后便开始点兵点将:“王进善,你是府上总管,此刻更需稳住,将功补过。”
“眼下两件事最急:其一,立刻派人分头去外头请几位信得过的京城名医速来府中,先为前院醉酒的亲王、阿哥及各位宗室勋贵诊治醒酒,务必安排妥当,不可再有怠慢。”
“其二,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太医来为康亲王老福晋仔细诊治,需用什么药材,不必吝啬,只管去取。”
他略一沉吟,继续吩咐侍立一旁的苏培盛:“苏培盛,你带着人协助王总管。前院男宾的安置,你多费心盯着,务必周到。太医到了之后,后院女眷处,尤其是老福晋那边,你需得安排可靠稳重的嫲嫲、太监听用,一切以老福晋安康为要。”
他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十五弟,对王进善补充道:“本王与十五弟不便亲入后院,恐有冲撞。待太医到了以后,你先把方才那个懂得急救的宫女解脱出来,把她带过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一番指令条理分明重点突出,既顾全了各方体面,又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王进善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应“嗻”,又对着苏培盛连连作揖奉承道:“有劳苏公公,有劳苏公公!”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退出去分头办理。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胤禛和胤禑兄弟二人。
胤禛正想着如何趁着此刻独处将青禾抬旗之事再次提起,方能既不显得咄咄逼人,又能促成此事。
毕竟今日府上出了这么大乱子,十五弟心神不宁,并非谈此事的最佳时机,可机会难得……
他还在斟酌措辞,却见胤禑站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四哥,今日实在是弟弟无能,府上准备不周,闹出这般笑话,还惊扰了康亲王老福晋……”
“此事恐怕瞒不过皇阿玛,若皇阿玛问起,还望四哥能在皇阿玛面前为弟弟美言几句……”
胤禛看着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因他办事不力而生的怒气也消散了些许,反而生出一丝无奈。
他心知肚明,今日这个局面某种程度上也与自己突然跑过来有关。
若自己这个亲王不来,三哥、五弟那些已成家的年长兄弟或许也不会来凑一个光头阿哥庶女的热闹,场面不至如此失控,准备不足的问题也不会暴露得如此彻底。
思及此,他正想出口安抚两句,告诉他此事自己亦有责任,会酌情在皇阿玛面前为他转圜……
然而,他还在想着如何开头,安抚的话还未出口,胤禑见这位素来冷面的四哥沉默不语,只当他是心中不悦,愈发忐忑。
他本就畏惧胤禛,此刻更是心乱如麻,只想着如何平息四哥的怒火,换取他的支持。四哥前次来……不就是为了讨要青禾吗?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忙又道:“另外……四哥,前次您提起青禾那丫头的事,是弟弟糊涂,没想明白。”
“四哥如今领着镶白旗,青禾那丫头……虽说性子倔了些,不懂事,但医术尚可,若真能入了四哥的眼,得了体面抬进镶白旗,那也是她的造化,弟弟绝无二话。”
“……”
胤禛彻底愣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幼弟。
他前一刻还在思量如何委婉地替青禾争取,下一刻当事人之一竟如此识趣且迫不及待地将人奉献了出来?只为求他帮忙遮掩今日失仪之过?
看来,青禾所言非虚,她与十五弟之间确实存着不小的龃龉。而自己在十五弟心中,恐怕也成了个会对弟弟身边宫女起意的……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荒谬的感受。
十五弟这般作态显然并未将青禾视作什么不可割舍的旧人,前次那点不舍只怕更多是少年人一时别扭的脸面,或是觉得得用的手下被兄长要走的不甘心。
一旦触及自身利害,那点微末的不舍便烟消云散了,甚至可以拿来作为交易的筹码。
胤禛心下不由得为那个丫头感到莫名的讽刺。
胤禑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
他自觉这番割爱既顺了四哥的心意,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于大局有利。又能借四哥之势给青禾抬了旗,脱离了包衣籍,对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桩,总好过她在那个小庄子上埋没了。
等过几日风波平息,他再召青禾进府,亲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想必她知道后也会感激涕零,明白自己这个旧主始终是为她着想的。
至于抬旗之后是去是留……他潜意识里觉得抬不抬旗总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十多年主仆情分的。
无论如何,青禾终究还是他府上出去的人,还是会一心向着他的。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而主角青禾,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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