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皇陵，夜幕如墨。
林墨率神机营抵达时，赵无疆的三万铁骑已将皇陵地宫入口团团围住。但诡异的是，这些骑兵并未进攻，而是下马跪地，朝着地宫方向叩首，仿佛朝圣。
他们在做什么？张虎的声音发颤。
献祭。林墨右眼战场视野中，清晰地看见三万骑兵头顶升起缕缕黑气，那是七苦印被激活后抽取的生命力。这些黑气汇成洪流，涌入地宫深处。
赵无疆站在阵前，双目空洞，心口的黑火熔炉已被挖出，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巨大的陨星铁钉，钉上刻满林惊澜三字。
议会把我的残魂，炼成了钥匙。林墨瞬间明悟。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赵无疆。三万铁骑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是空气。
林将军。赵无疆开口，声音却是数百人声的叠加，议会让我转告你，终焉之钥就在第三层。你若敢取，三万人的性命，即刻断绝。
林墨脚步一顿。
你若不取，赵无疆继续道，三日后，明州港祭坛开启，萧清凰会第一个死。
这是个死局。
但林墨笑了：议会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三万人，早死了。林墨苍云断刃指向赵无疆，他们的灵魂被七苦印囚禁，肉体成为傀儡。我若取钥，是帮他们解脱。不取，才是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刀斩下，不是斩赵无疆，是斩向地宫入口。
刀光如银龙，将地宫大门劈开。门后不是幽暗，而是璀璨的银光——那是数千具备用祭品棺椁发出的光。
林墨走入地宫，每一步都踩在亲人的名字上。第一层的棺椁中，躺着他的父亲林远山，眉心插着陨星铁钉，保持着死前怒目圆睁的模样。
第二层，是萧清凰的父亲，前朝废帝萧景睿，双手被斩断，伤口处黑火能量如蛆虫蠕动。
第三层，只有一具棺椁。
棺中，是一名少年，面容与林墨有九分相似，只是眉心没有印记，只有一道疤痕。
是林渊——真正的林渊，林惊澜的亲弟弟。
他没死，而是被议会了，作为威胁林惊澜的筹码。
哥...少年睁开眼，声音虚弱，你终于来了。
林墨跪地，握住他的手。通过血脉共鸣，残魂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他看见，林渊七岁那年坠入冰湖，不是意外，是议会的第一次。他们看中了林氏血脉的适配性，将林渊的意识提取，投入异世界培养，成为阿尔比恩总督。
他看见，前朝国师当年力排众议，将黑火技术传授给开国皇帝，不是为强国，而是为在议会入侵时，保留一丝反击的火种。
他看见，国师死前，将自己的记忆分成三份：一份藏于归墟，一份藏于皇陵，最后一份...藏于萧清凰的凤凰胎记中。
清凰...林墨浑身颤抖，你的胎记，是国师最后的观测站。
林渊惨笑：所以议会要杀她。她的胎记一日不毁，议会就无法完全控制这个世界。
他抬手，指向第三层尽头：那里，有国师留给你们的...反制之法。
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黑火晶镜，镜中不是倒影，而是...议会七位议长的真容。
七张脸，七张熟悉的脸。
议长之首，是前朝国师。
次席，是楚昭然。
三席，是崔觉远。
四席，是赵无疆。
五席，是萧怀瑾。
六席，是月漓。
七席，是林渊。
议会七长，林渊声音越来越弱，都是你们杀死的敌人。但他们没死，被议会回收，成为新的裁决者。我们每一次复仇，都是在为议会补充养分。
所以，林墨明白了，唯一的办法，是...不杀？
林渊摇头，是...原谅。
他握住林墨的手，将最后一缕生命力渡入他体内：原谅他们，释放他们，让他们从仇恨的锁链中解脱。只有怨恨消散，议会才会失去力量。
怎么原谅？林墨颤声问。
用共生契约，林渊微笑，不是共享生命，是共享...记忆与爱。
他闭上眼，身体化作黑水，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告诉清凰姐姐，我七岁那年的冰湖，很冷。但你的怀抱，很暖。
林墨跪地，泪如雨下。
他终于明白，国师为何将记忆藏在凤凰胎记中，为何要让双王共生。
因为胎记中藏着的，不是仇恨，是...爱。
是萧清凰幼时背着他过朱雀桥的温暖，是林惊澜在战场上为护卫他而死的决绝，是月漓心甘情愿服毒的守护。
爱，是议会唯一无法计算的变量。
林墨站起身，走向黑火晶镜。镜中七位议长嘶吼着，想扑出来撕碎他，却被镜框上的铭文困住。
铭文是国师亲笔：以爱为锁，以恨为钥。锁断之时，议会终结。
林墨抬手，将苍云断刃刺入镜面。刀刃上，附着了他与萧清凰的共生之力，也附着了所有残魂的记忆。
镜面龟裂，七位议长的脸同时发出惨叫，化作飞灰。
第三层地宫开始崩塌。
林墨冲出地宫时，赵无疆的三万骑兵已恢复神智。他们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心口的铁钉，然后同时跪倒，朝林墨叩首。
将军...我们...做了什么？
你们什么都没做。林墨扶起赵无疆，但现在，我们需要你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
回家，他望向长安，然后，为爱而战。
他翻身上马，对张虎说：传信给陛下，告诉她，秘密基地已毁，议会的力量削弱三成。但真正的议长...
他顿了顿：还在明州港的终焉号上，等着我们。
等着我们...做出最后的选择。
长安城内，萧清凰收到密信，眉心凤凰胎记渐渐褪去金色，化作温润的玉色。
她轻声自语：弟弟，你的仇，姐姐替你报了。现在，该报我们自己的仇了。
她走出御书房，对影七下令：召集所有能战之兵，目标明州港。
陛下，十二卫中还有七卫未清...
不必清。她目光如炬，让他们跟着。议会想看戏，我们就演一出大的。
传令，她声音响彻皇城，三日后，大周女帝萧清凰，摄政王林墨，于明州港会盟阿尔比恩。是战是和，让天下人见证。
也让议会...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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