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冲突之后,一种无形的寒流在工作室里弥漫开来。苏晚晴和陆沉渊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冰墙。交流仅限于最必要的工作指令,简短,生硬,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苏晚晴刻意回避着与陆沉渊的独处,甚至连目光接触都尽量避免。她无法忘记那个混混软倒在地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陆沉渊说“干净的手段解决不了脏事”时,那冰冷而笃定的眼神。她感激他的保护,但那份感激被更深的不安和理念的冲突所覆盖。
陆沉渊则变得更加沉默。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完成所有工作,然后便将自己放逐到仓库或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原本就有些怕他的几个女孩更加不敢靠近。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在排斥什么。他并不意外,也不试图解释。他的世界本就如此,非黑即白的天真只会让人死得更快。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比他想象得更深,更难以跨越。
这天下午,苏晚晴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是秦浩打来的。
“苏小姐,晚上有空吗?关于上次那几个骚扰你们工作室的混混,有些后续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顺便……一起吃个饭?”秦浩的声音爽朗而正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晚晴犹豫了一下。她此刻心绪烦乱,确实需要一些来自“正常”世界的声音。而且,秦浩是警察,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对陆沉渊那种行事方式的一种否定。
“好,秦警官,晚上见。”
下班时间,苏晚晴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工作室的人都走了,才拿起包出门。她不想让陆沉渊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尤其是秦浩一起离开。
然而,当她走到楼下时,却发现陆沉渊依旧等在那个熟悉的角落。他似乎成了她加班时一个固定的背景板,无论他们之间关系如何僵冷。
看到她出来,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
苏晚晴脚步一顿,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今天有事,不用送我了。”
陆沉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眸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挣扎。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公务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秦浩带着温和笑容的脸。“苏小姐,这边。”
秦浩也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陆沉渊,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对着陆沉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沉渊的回应,是更深的沉默和一片冰冷的视线。
苏晚晴感到一阵难堪,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她不再看陆沉渊,快步走向秦浩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离。苏晚晴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挺拔孤寂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在渐浓的暮色中,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微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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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环境优雅安静。秦浩很体贴,没有一上来就谈公事,而是聊了些轻松的话题,试图缓解苏晚晴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
“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工作室很忙吗?还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秦浩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状似随意地问道。
苏晚晴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累。”
秦浩看着她,目光深邃:“苏小姐,有些话可能不该我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你那个司机,陆沉渊,他的背景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我这边查到一些线索,他可能牵扯到一些地下的灰色活动,甚至……可能跟几起没结案的伤人事件有关。”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杯子的指节泛白。虽然早有猜测,但从秦浩这个警察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他……很危险。”秦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知道他帮过你,但和这种人走得太近,就像在身边放了一颗不定时炸弹。你太善良,很容易被表象迷惑。”
表象?苏晚晴想起陆沉渊默默等在雨夜的身影,想起他发着高烧却固执地不肯去医院的倔强,想起他后背那道狰狞的旧疤……这些,难道都是表象吗?
可是,他出手时的狠辣,他对法律的漠视,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陷入了更深的矛盾和迷茫。
“秦警官,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她低声说,食欲全无。
秦浩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说道:“另外,关于顾氏集团,我们最近也在关注。顾辰风这个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但背地里并不干净。你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顾辰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到了陆沉渊看向顾辰风新闻时,那刻骨的恨意。
“没有,只是……听说过。”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波澜。
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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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霓虹闪烁,光影迷离。
“黑狱”地下拳场,今晚的气氛格外狂热。擂台上,陆沉渊的对手是一个绰号“暴熊”的壮汉,身高近两米,体重超过两百斤,以力量狂暴和抗打击能力强着称。
这是陆沉渊冲击“疯狗”之前,必须跨过的一道坎。赢了,他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奖金,距离他的目标更近一步;输了,可能非死即残。
肥膘在台下看着他,眼神复杂。这小子是个摇钱树,但也是个惹祸精。他听说陆沉渊在外面又惹了事,打断了好几个人的肋骨。
“无名,量力而行,‘暴熊’不好惹,不行就认输,不丢人。”肥膘难得地劝了一句。
陆沉渊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做着热身,活动着手腕和脚踝。肋下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此刻的状态并非最佳。
但他需要钱,需要更快地积累资本。顾辰风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顶,而苏晚晴工作室的危机,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应对来自那个男人的明枪暗箭。
还有……她。
想起她那双带着恐惧和失望的眼睛,陆沉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一往无前的决绝。
铃声响起。
“暴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如同一辆重型坦克般冲向陆沉渊,巨大的拳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砸下!
陆沉渊没有硬撼,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在有限的擂台空间内游走,利用速度和灵活性,一次次惊险地避开“暴熊”的重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对手的动作,寻找着破绽。
“暴熊”久攻不下,变得愈发焦躁,攻击更加疯狂,但破绽也随之暴露。
就是现在!
陆沉渊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矮身突进,避开横扫而来的手臂,一记蕴含着全身力量的寸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轰在“暴熊”的肝部!
“噗!”
一声沉闷的巨响。
“暴熊”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狞笑凝固,转而变成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像一座被抽空了基石的山峰,轰然倒地!
台下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呼!
赢了!
又是一场以弱胜强、干净利落的胜利!
陆沉渊站在擂台中央,微微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混合着嘴角一丝不慎被擦伤渗出的血迹。灯光打在他精悍的身躯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如同荣誉的勋章,却也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惨烈。
他没有去看台下疯狂的观众,也没有理会肥膘递过来的、厚厚的一沓钞票。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喧嚣血腥的场地,望向了某个未知的、带着栀子花清香的方向。
他用这种她无法认同的方式,在黑暗中拼杀,获取着生存和复仇的资本。
而她知道吗?
她会在乎吗?
陆沉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冰冷的弧度。
不会的。
他们本就走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
只是,为何心口那处,会比肋下的旧伤,更让他感到窒息的疼痛?
他跳下擂台,接过钱,没有停留,径直走入后台阴暗的通道,将所有的喧嚣和光芒,都隔绝在了身后。
属于他的战场,从来都是这样,无声,而残酷。
(第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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