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端着描金锦盒进来时,眼眶红得像被揉碎的石榴籽。
我正对着铜镜理鬓角的银簪,见她指尖发颤,锦盒上的缠枝莲纹都跟着晃,便放下梳子:又怎么了?
二夫人房里的小丫头送来的。她把锦盒搁在案上,指腹蹭着盒盖的流苏,说是给小姐赔罪的,为清瑶姑娘禁足那事......
我扫了眼盒底压着的信笺,王氏的小楷端方周正,清棠,母亲知你委屈,盼姐妹和好如初几个字在烛火下泛着虚光。
春桃要掀盒盖,我伸手按住她手背:慢着。
锦盒掀开的刹那,甜腻的桂花香裹着丝缕苦意钻出来。
我凑近嗅了嗅,喉间泛起酸——是夹竹桃的味道,混在桂花蜜里极难察觉。
春桃后知后觉地退半步:这......
去厨房抱只刚断奶的小狗来。我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红光在掌心微微发烫。
春桃应了一声,跑出去时撞翻了茶盏,瓷片在青砖上碎成星子。
小狗被抱进来时还在舔春桃的手腕,我拈起块桂花糕喂它。
前半块吃得欢,后半块刚咽下去,小狗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呜咽。
春桃蹲下去摸它肚子,手刚碰到皮毛,小狗就开始抽搐,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白痕。
剂量轻。我盯着小狗逐渐平息的抽搐,要的是腹泻发热,对外称偶感风寒。春桃的手指绞着帕子,绞出个皱巴巴的结:王氏这是要......
家宴。我替她把话说完。
三日后的相府家宴,各房女眷要在太夫人跟前献艺,老爷的同僚也会带女眷来。
我若病恹恹地出丑,便坐实了娇弱无状的名声,往后在宅里更难立足。
春桃猛地抬头:那我们......
收着。我把锦盒盖上,明儿起你就对外说我烧得说胡话,太医来看时,你把脉枕往我腕下垫高点。我望着案头的青铜鹤烛台,火苗在鹤嘴里一跳一跳,王氏要我病,我便病得彻底些。
当夜我就了。
春桃把炭盆搬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我裹着锦被咳得肺都要出来,她抹着眼泪去回王氏派来的周妈妈:小姐烧得直说胡话,太医说得静养。周妈妈在廊下站了片刻,脚步声咯噔咯噔往院外去了,我掀开被子,冷汗浸透中衣——这副模样,倒真像那么回事。
接下来的七日,我白日里装昏睡,夜里点着小油灯整理证据。
李阿婆的账册在箱底压了三年,每笔二夫人房用的银子都记得清楚;云袖前晚在井边打水时,往我袖里塞了张纸条,写着王氏每月十五去西跨院烧信的时辰;还有那日在假山后捡到的半片残纸,硫磺味还凝在纸纹里。
系统界面在我整理账册时频繁闪烁,【话术反击·进度98%】的提示让我指尖发烫。
春桃端药进来时,我正把最后一页纸塞进琴盒夹层,她瞄了眼,压低声音:小姐,云袖今夜要翻后墙进来。
月上柳梢头时,云袖的影子像片薄云贴在窗纸上。
她进门时膝盖上沾着泥,发间的茉莉被揉得不成样子:小姐,王氏买通了府外的医婆......她喘得厉害,等您病得重些,就说您心疾发作,不宜婚嫁......
我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还有呢?
她还联络了苏晚晚的母家。云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家宴上要促成苏晚晚和沈家的远房表少爷联姻......
我盯着她发颤的喉结,突然笑了:你怕什么?
我......她绞着衣角,前日周妈妈打坏了小厨房的瓷瓮,说要杀鸡儆猴......
去拿些金叶子给她。我对春桃说,又转向云袖,你做得很好。她猛地抬头,眼眶里有水光在晃,我补了句,往后若有难处,直接来寻我。
她走后,春桃把金叶子塞进她手里时,我听见她小声说: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
家宴当日,我勉强起身。
春桃给我梳了个简单的坠马髻,只插了支素银簪,裙裾是月白色的,没有绣任何花纹。
她捧着铜镜让我看:这样会不会太素了?
素得正好。我摸了摸琴盒的雕花,夹层里的账册硌着掌心,王氏要我失色,我偏要她失魂。
前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太夫人在主位上打盹,老爷和几位叔伯在侧边喝茶,王氏穿着枣红牡丹裙坐在下首,见我进来,立刻扶着丫鬟站起来:清棠,你病体未愈,何必勉强?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我却看见她指尖掐着帕子,指节泛白。
我走到她跟前,声音比茶盏里的水还凉:母亲送的点心太补,我多歇了两日。
今日特来谢恩。
满座皆静。
太夫人的眼皮动了动,老爷放下茶盏:清棠,你这是......
父亲,女儿近日整理旧物,发现几件趣事。我打开琴盒,夹层里的账册在众人视线里摊开,比如二妹妹的绣线,怎会出现在私通王爷的帕子上?我拈起一页纸,母亲的账册,每月多支的三两银子,去向不明......
王氏的脸白得像新刷的墙。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下一句话堵了回去:还是说......您怕的,不只是女儿清白,更是那些不该烧的信?
她猛地站起来,裙角带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锦缎上,氤氲出个深色的圆。
太夫人终于醒了,皱着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若问心无愧,不妨让父亲查查。我合上账册,转身往门外走。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话术反击·正式解锁】的红光几乎要灼穿视网膜。
身后传来王氏的尖叫:清棠你血口喷人!但我知道,她的底气已经碎在茶盏里了。
春桃跟着我出门时,我听见太夫人沉声说:王氏,你且说说,这账册是怎么回事......
风掀起门帘,吹得我鬓角的银簪轻轻晃动。
家宴的喧闹被隔绝在门后,我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新解锁的技能在指尖发烫——下一次,我要让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王氏今日虽未当场发作,可我知道,她的指甲此刻正掐进掌心。
太夫人的追问、老爷的审视,足够让她今夜睡不着觉。
而我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痛快。
春桃捧着琴盒跟在我身后,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像敲在王氏的命门上。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笑了,这盘棋,才刚刚下到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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