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潘西·帕金森。如果你问起我,我会告诉你,我是一个标准的纯血贵族小姐。我的家族或许没有马尔福家那么富可敌国,没有塞尔温家那样深沉难测,但我们帕金森家族的历史同样古老,血脉同样纯粹,在《纯血统名录》上占据着毋庸置疑的一席之地。
我的童年,是在威尔特郡的帕金森庄园度过的。那是一座不比马尔福庄园逊色太多的华丽宅邸,有精心修剪的玫瑰园,有闪闪发光的喷泉,还有无数安静、顺从的家养小精灵。
我有一个堂哥,两个堂弟。从我记事起,他们就活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我记得他们总是被关在书房里,对着那些比我整个人还厚的魔法理论典籍愁眉苦脸;我记得他们在父亲的监督下,一遍遍练习着枯燥的魔咒,直到魔力耗尽,脸色苍白;我记得他们稍大一些,就被带着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学习如何与那些同样高傲的纯血家族成员周旋,如何察言观色,如何为家族争取利益。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紧绷。
而我呢?
我的生活要惬意得多。母亲会亲自教导我贵族小姐的礼仪:如何优雅地行走、坐卧,如何用扇子传递微妙的信息,如何在宴会上品尝食物而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及,如何露出那种恰到好处、既显高贵又不失亲切的微笑。我也会学习钢琴(麻瓜的玩意,但据说能陶冶情操)、绘画和精灵绣(一种古老的魔法刺绣)。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如何打扮自己。
我的衣橱里挂满了定制的丝绸长袍和天鹅绒裙子,梳妆台上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魔法护肤品和精致首饰。母亲常说:“潘西,你的任务就是像我们花园里最娇艳的玫瑰一样,美丽、得体,在合适的季节,被最尊贵的园丁摘取。”
我知道“最尊贵的园丁”指的是什么。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家族就对我未来的婚姻有了明确的规划——找一个门当户对,甚至能提升帕金森家族地位的纯血贵族联姻。
而德拉科·马尔福,无疑是这个“园丁”名单上最优先的人选。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马尔福庄园和帕金森庄园离得不远,两家人时常往来。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花园里追着仙子跑,一起偷偷给花园里的地精穿上可笑的小衣服,也一起在大人看不见的角落,分享从厨房偷来的糖果。
德拉科很早就展现出了马尔福家特有的傲慢和……嗯,用父亲略带调侃的话说,“卢修斯式的浮夸”。他喜欢炫耀他的新扫帚,他父亲送给他的光轮系列总是最新款;他喜欢模仿他父亲说话时拖着长腔的样子;他会因为家养小精灵不小心打翻了果汁而大声斥责。
但我并不讨厌他。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男孩们似乎就该是那样的。而且,他对我还算不错,会把他觉得最好的糖果留给我,会在别的男孩试图欺负我(虽然很少发生)时,昂着他那颗铂金色的脑袋挡在我前面,用他稚嫩却已颇具威胁的语调说:“离她远点,她是我德拉科·马尔福的朋友!”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玩耍。我们开始一起参加纯血家族的茶话会、舞会。在这些场合,我总是努力扮演好“帕金森小姐”的角色,穿着最漂亮的裙子,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而德拉科,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身边最常见的男伴。我们会一起跳舞,一起礼貌而疏离地和其他家族的孩子交谈。大人们看着我们,眼中常常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赞许和期待。
我知道,在很多外人,甚至在我一些朋友眼里,我就像德拉科的跟屁虫,盲目地追随着他,对他的任何言行都表示赞同。他们觉得我肤浅,刻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抓住马尔福家未来女主人的位置。
他们不懂。
这是我被教导的生存之道,也是我的家族赋予我的“使命”。靠近德拉科,获得马尔福家的认可,是通往我既定未来的最稳妥、最光鲜的道路。我不需要像我的堂哥们那样去啃那些艰深的魔法典籍,不需要去学习复杂的家族生意经营,我只需要让自己足够美丽,足够“合适”。
我当然知道德拉科有时候很幼稚,知道他那些炫耀的行为在真正有底蕴的人(比如那个讨厌的茜茜·塞尔温)眼里可能有些可笑。我也知道他身边从不缺少像格林格拉斯姐妹那样对他暗送秋波的女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陪伴他最久的那一个,是最了解他、最能容忍他的那一个。卢修斯叔叔和纳西莎阿姨对我也还算满意。
直到茜茜·塞尔温的出现。
那个来自法国分支,带着沙菲克家族血脉和惊人美貌的女孩。她轻而易举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德拉科。我看到德拉科看她时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我以前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一种近乎笨拙的讨好。
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我开始更加刻意地靠近德拉科,用更尖刻的言语去评论那个塞尔温,试图在她完美无缺的礼仪上找到一丝裂痕。但那个女孩,她就像一块最光滑的冰,我的所有攻击落在她身上,都只能无力地滑开,有时甚至反弹回来,让我自己显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傻瓜。
伊丽莎白·罗齐尔那个蠢货,居然还主动去和她攀亲戚!
……有时候,看着德拉科、西奥多和布雷斯讨论那些我听不懂的家族生意、魔法政治,我会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就像那次在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瘫在扶手椅上,揉着太阳穴抱怨跟卢修斯叔叔核对账目有多烦人,西奥多和布雷斯都在一旁深有同感地附和。我只能坐在旁边,假装听懂地点头,然后只能傻笑。那些数字、供应链、税务司……离我的世界太远了。母亲从没教过我这些,她说那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
可茜茜·塞尔温居然能加入他们的讨论!她平静地说着什么“翻倒巷流水”、“秘银渠道成本”,甚至还给出了建议!德拉科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带着一种我从未得到过的、对等交流的欣赏。
那一刻,我心里像打翻了魔药瓶,又酸又涩。她一定是故意的!为了吸引德拉科他们的注意,连这种枯燥的东西都去学!真是太有心机了!
讨论结束后,我看着茜茜走向女生寝室通道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怒气)驱使我跟了上去。在寂静的走廊里,我叫住了她。
“塞尔温。”我的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尖锐。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惯有的平静和一丝疑惑。
我抬高了下巴,用我认为最刻薄、最能扞卫自己地位的语调说道:“为了能和德拉科他们有共同话题,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连那些枯燥的账目都去研究?你以为这样就能显得你特别,更能吸引他们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炫耀,也是给自己打气:“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纳西莎阿姨已经开始亲自教我辨认古董银器和家族礼仪的细节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我和德拉科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做得再多,也是徒劳。你的目光,或许应该放在别处,比如诺特或者扎比尼?”
我以为会看到她恼怒或者难堪的表情。
但她没有。
茜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嘲讽,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种让我心慌的,类似于怜悯和理解的情绪。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潘西,”她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姓氏,这让我愣了一下,“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似乎都在告诉我们,最大的成功就是嫁给一个像德拉科那样的纯血贵族,然后相夫教子,维持家族的体面,对吗?”
我抿紧嘴唇,没有回答。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目光柔和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继续轻声问道:“但是,潘西,你有没有想过,除了‘马尔福夫人’或者‘某某夫人’这个头衔之外……你自己,潘西·帕金森,想要什么呢?你的理想,就只是围绕着丈夫和孩子,在茶话会和舞会中度过一生吗?难道……你就从未想过,去看一看更广阔的世界,去拥有一些……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她的话,像一道陌生的咒语,击中了我。
“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下意识地重复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理想?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除了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妻子,我还能想要什么?我还能拥有什么?
母亲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从未想过。
看着我呆愣的样子,茜茜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目光锐利一字一句地问我:
“我还是说的直白些吧,如果有一天,马尔福家不再需要帕金森家的联姻,或者,德拉科·马尔福本人,选择了一个对他个人、对他的野心和未来更有助益的伴侣,而不仅仅是一个‘合适’的花瓶……到那时,除了‘帕金森小姐’和‘德拉科的青梅竹马’这两个头衔之外,你,潘西·帕金森,你自己,还剩下什么?”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彻底愣在了原地,茜茜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鼓励,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耳边反复回响着她的问题。
“你自己,想要什么?”
“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更广阔的世界?”
深夜,我躺在四柱床上,听着窗外湖水的波动,我也会感到一丝迷茫。茜茜说的……如果……如果最终德拉科·马尔福没有选择我,我该怎么办呢?家族会为我安排另一个“合适的园丁”吗?会是谁?诺特?他太阴郁了。扎比尼?他太风流,而且他母亲的名声……想到这里,我会烦躁地翻个身。
不,不会的。我才是最适合德拉科的人,我才是未来马尔福庄园的女主人。那个塞尔温,她或许很聪明,很漂亮,但她太有主见,太……危险了。卢修斯叔叔不会喜欢一个难以掌控的儿媳的。
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努力让自己更耀眼,更贴合德拉科的喜好,更符合马尔福家的期望。
我是一朵帕金森家精心培育的玫瑰,我的价值就在于被移植到最华贵的花园里,继续绽放。至于其他的,比如那些深奥的魔法,那些复杂的权谋,那些自由的选择……那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我不稀罕什么更广阔的世界!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陌生的种子,突然被抛进了我早已被规划好的人生花圃里。它们在那里滚来滚去,让我心烦意乱,却又忍不住……去偷偷瞥上一眼。
我第一次意识到,或许,除了做一朵等待被“最尊贵园丁”摘取的玫瑰之外,一朵花,也可以有其他的……可能性?哪怕那种可能性,对于帕金森家的我来说,是如此的模糊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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