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被苏明这近乎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青锋剑灵光大盛，发出清越的嗡鸣！
一股属于金仙境三阶的强大灵力波动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气浪席卷整个演武台！
青色剑罡吞吐不定，锋锐的气息切割着空气！
“废物！拔你的‘剑’！”
周通剑尖遥指苏明，狞笑道。
“别说师兄没给你机会！三招！三招之内，若你还能站着，我周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苏明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
深邃！
平静！
如同万载寒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但当那双眼睛抬起，目光平静地落在周通身上时。
周通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骤然降临！
仿佛整个演武台的空间都在向他挤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那不是威压！
那是一种......
仿佛被整个天地排斥、被冰冷的星辰锁定的......
“势”！
一种唯毁灭一途的沉重意志！
周通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体内的灵力运转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在这时！
苏明动了！
没有拔剑！
没有前冲！
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
他只是极其自然、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向背后，握住了那根乌黑铁条的柄部！
动作简单！
直接！
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
就在他握住铁条柄部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的恐怖剑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演武台上空炸响！
那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碾碎灵魂的沉重感！
演武台四周那层坚韧的青色防御光罩，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高台上几位长老的脸色瞬间变了！
苏明握住了铁条！
那根乌黑的、毫不起眼的铁条，在被他握住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沉重、死寂、却又带着毁灭一切气息的恐怖“势”场。
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以苏明为中心轰然爆发！
嗤嗤嗤——！
演武台坚硬无比的青玉地面，在那无形的沉重“势”场碾压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以苏明双脚为中心，蛛网般的细微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空气变得粘稠如同水银，光线都似乎被那沉重的“势”所扭曲、吞噬！
“这......这是什么？！”
周通脸色煞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即将崩塌的星辰之下！
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体内原本汹涌澎湃的灵力，在这恐怖的“势”场压制下。
如同陷入了泥沼，运转变得无比艰涩！
手中的青锋剑更是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能再等了！
必须打断他！
“青锋破浪！给我死——！”
周通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嘶吼，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将全身灵力疯狂注入手中青锋剑！
剑身青光大盛，化作一道近丈长的凌厉剑罡！
他身形爆射而出，人剑合一。
如同出海的青色狂蛟，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气势，朝着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握住铁条的苏明，悍然刺去！
剑锋所指，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是他的最强杀招！
金仙境三阶的全力爆发，威势惊人！
台下不少弟子发出惊呼！
叶启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苏明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刺到眼前的凌厉剑罡。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周通，穿透了演武台，投向了某个遥远而沉重的虚空。
握着铁条的手，极其缓慢地、如同托着万钧重物般，将铁条从背后......
抽了出来！
不是挥舞！
不是格挡！
只是......
抽了出来！
动作慢得如同蜗牛爬行！
与周通那快如闪电的剑刺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然而，就在那乌黑的铁条被完全抽出、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轰！
整个演武台上方的天空，仿佛都猛地一暗！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沉重毁灭“势”场，如同实质的星辰陨落，轰然降临！
那根看似平凡的铁条尖端，一点极其黯淡、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星芒印记，骤然亮起！
光芒微弱，却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
一股“必中”、“必毁”、“无可阻挡”的决绝意志。
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神之上！
苏明握着铁条的手臂，依旧保持着那缓慢抽出的动作轨迹。
但就在周通那凌厉的青色剑罡即将刺中他胸膛的瞬间——
他握着铁条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
向下一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能量爆发的轰鸣！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到令人头皮炸裂的——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冷的油脂！
苏明手中的乌黑铁条，以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带着天地倾覆般沉重轨迹的诡异角度，极其精准地......
点在了周通那气势汹汹的青色剑罡最核心、力量流转的节点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通那快如闪电的身影。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构成的山岳！
骤然停滞！
他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如同琉璃碎裂般的爆响，骤然从周通手中的青锋剑上传来！
那柄灵光湛湛、锋利无匹的青锋剑，在铁条那一点灰黑星芒印记点中的瞬间，如同被亿万钧重力碾过！
从剑尖开始，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剑身！
下一刻！
轰！
青锋剑，连同其上凝聚的丈许剑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周通手中轰然爆碎！
化作漫天细碎的青色光点和金属碎片，如同绚烂而致命的烟花，四散飞溅！
“噗——！”
周通如遭雷击！
本命灵剑被毁带来的恐怖反噬瞬间冲垮了他的经脉！
他狂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麻袋，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抛飞出去！
人在空中，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茫然，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星辰在他眼前陨落！
砰！
周通的身体重重砸在演武台边缘的青色光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光罩剧烈震荡！
然后，他如同死狗般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彻底失去了意识！
鲜血从他口鼻和崩裂的虎口中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一片青玉地面。
演武台上，一片狼藉。青色的剑罡碎片和金属碎屑如同尘埃般缓缓飘落。
苏明，依旧站在原地。
他缓缓收回手臂。
那根乌黑的铁条，尖端灰黑的星芒印记已然隐去，重新变得毫不起眼。
他随手将铁条重新背回身后，动作自然得如同拂去肩上的灰尘。
自始至终，他的脚步，未曾移动半分。
他的呼吸，平稳如初。
他甚至......
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
整个问道坪，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数千名弟子，如同被集体扼住了喉咙！
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惊愕、恐惧、难以置信、茫然......
如同泥塑木雕！
针落可闻！
高台上，墨阳子长老脸上的阴沉和厌恶早已被无与伦比的震惊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背着铁条、平静如水的黑衣身影，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握着玉册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那根铁条......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一点灰芒......
那恐怖的“势”......
那是什么剑法？！
清璇长老、云渺长老、丹霞长老，三位内门长老同样瞳孔剧缩，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骇！
他们比普通弟子看得更深！
那不是简单的力量碾压！
那是......
规则的雏形！
是剑道的至高境界——
“势”的具现！
是足以斩断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
毁灭真意！
“太虚......剑意？！”
清璇长老失声低呼，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星坠......之势......”
云渺长老喃喃自语，空灵的眼眸中第一次失去了平静，充满了震撼。
“李师兄......你竟真将这等......禁忌之力......传给了他？！”
丹霞长老紧紧握住了座椅扶手，指节泛白，看着台上苏明那布满疤痕的平静侧脸，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疼和惊涛骇浪。
叶启灵、子无双、姜若兰三人，同样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
叶启灵捂着嘴，月蓝色的眼眸瞪得滚圆，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震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指尖的三颗灵珠剧烈地颤动着，几乎要脱离掌控！
子无双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死死盯着苏明背上那根重新归于平凡的铁条，瞳孔深处，那点灰黑的星芒仿佛烙印般挥之不去！
他握着凌音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竹节传来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力量......
那是......
道！
姜若兰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捂着胸口，那里放着温热的玉瓶。
看着台上那个平静的身影，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她只觉得心被填得满满的，又疼得厉害。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不......不可能......”
观礼席上，之前那位瘦削的内门弟子脸色惨白如纸。
如同见鬼般盯着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周师兄......金仙境三阶......一剑......就一剑......还是用......用那根铁条......”
他身边的其他内门精英，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倨傲和嘲讽，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看着台上那个背着铁条的身影，如同看着一尊从神话中走出的杀神！
死寂！
长久的死寂！
整个问道坪，只剩下山风吹过盘龙石柱发出的呜咽，以及演武台上，周通那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声。
终于，墨阳子长老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色铁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嘶哑。
如同破锣般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第......第一场！苏明......胜！”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目光复杂地扫过台上那个平静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台下如同死狗般的周通，厉声道。
“来人！把周通抬下去救治！”
几个执法弟子如梦初醒，慌忙冲上演武台，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周通抬了下去。
苏明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平静地转过身，背着那根乌黑的铁条，在数千道依旧凝固着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下演武台。
脚步依旧沉稳，如同他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没有走向抽签的玉台，也没有走向任何人群。
只是走到演武台边缘一处相对空旷的角落，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盘龙石柱，缓缓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耗尽的不是力量，而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整个问道坪，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死寂之中。
只有那根盘龙石柱下，闭目养神的黑衣身影，和他背后那根看似平凡、此刻却散发着无尽压迫感的乌黑铁条，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太虚之剑，重现碧穹！
孤峰之巅，乱石嶙峋。
李承欢斜靠在一块被风霜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巨石上，怀里抱着那个油腻破旧的酒葫芦。
乱发依旧遮面，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震耳欲聋的鼾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在呼啸的山风中回荡。
突然，那连绵不绝的鼾声，毫无征兆地......
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如同绷紧的弓弦被无形的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脏污油腻、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枯瘦手指。
无意识地、在怀中冰冷的酒葫芦表面，极其轻微地......
弹动了一下。
嗒。
一声细微到几乎被风声彻底淹没的轻响。
然后，那鼾声再次响起，如同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那呼啸的山风，似乎变得更加凄厉了一些，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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