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系在朝堂上对东南水师的猛烈抨击,果然如萧景珩所预料的那般,迅速激起了巨大的波澜。都察院的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言辞激烈,直指闽浙总督驭下不严、水师纲纪败坏,甚至影射有将领通匪资敌,要求朝廷派钦差彻查。
东南系官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上疏自辩,反指三皇子一系捕风捉影、构陷边将,意在插手东南兵权,破坏海防。朝堂之上,两派势力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原本因萧景珩“重伤”而略显平静的朝局,骤然变得波谲云诡。
永宁侯府依旧保持着超然的沉默。永宁侯称病不朝,萧景珩“重伤未愈”,仿佛这一切纷争都与他们无关。但墨韵堂内,萧景珩与沈清辞却时刻关注着外面的风雨。
“三哥这次,倒是雷厉风行。”萧景珩看着莫先生送来的朝议简报,嘴角噙着一丝冷嘲。简报上详细记录了几位御史对闽浙水师,尤其是对郑彪及其旧部的猛烈攻击。
“刘家损失惨重,三皇子殿下自然要有所表示。”沈清辞在一旁缓缓斟茶,语气平静,“只是,这把火似乎比我们预想的烧得更旺些。” 三皇子一系的攻势之猛,隐隐有将整个东南水师拖下水的架势,这固然能更大程度地清洗异己,但也容易逼得狗急跳墙。
“旺些才好。”萧景珩放下简报,眼神锐利,“水浑了,才能摸到更大的鱼。三哥想借机安插人手,掌控东南,胃口不小。我们正好顺水推舟,让他去啃这块硬骨头。东南那些地头蛇,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看向沈清辞:“威远镖局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有。”沈清辞神色微凝,“镖局安插在闽南的人传来密报,郑彪被弹劾后,其旧部人心惶惶,但郑彪本人却似乎并不慌张,近日反而频频与……与浙直总督衙门的一位钱粮师爷私下会面。”
“浙直总督?”萧景珩眉峰一挑,“这位总督大人,可是父皇的心腹,向来以持重着称。他的师爷私下会见被弹劾的将领?有意思。” 这意味着,东南官场最高层可能也卷入了这场纷争,或者,正在试图控制事态,避免波及自身。
“还有,”沈清辞压低声音,“关于那股新出现的海盗‘夜枭’,有渔民在偏远海岛见过疑似其巢穴,守卫森严,且……隐约看到过悬挂奇异黑色帆影的大船出入。”
黑色帆影!萧景珩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果然是“黑帆”!这股神秘势力不仅没有因鬼哭岛被剿而消失,反而似乎与新兴的“夜枭”海盗勾结在了一起,或者说,“夜枭”根本就是“黑帆”推出的新傀儡!他们的实力和野心,远超想象。
“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强大。”萧景珩缓缓道,“劫掠军械,散播流言,如今又借朝廷内斗之际暗中发展。所图非小啊。”
“世子爷,我们是否要提醒……”沈清辞意指朝廷内的争斗可能会让海盗坐收渔利。
“不必。”萧景珩摆手打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此时提醒,谁会信?反而会让人觉得永宁侯府别有用心,想插手东南事务。让他们斗去,斗得越狠,水下的东西才更容易浮出来。我们要做的,是继续收集证据,尤其是……郑彪与海盗,乃至与朝中某人勾结的铁证!”
他看向沈清辞,目光深沉:“这件事,恐怕还要辛苦你,通过威远镖局的渠道,想办法拿到更确凿的东西。比如……郑彪与那个钱粮师爷,或者与海盗之间的书信往来,或者……那批失踪军械的确切去向。”
沈清辞心中凛然,知道这个任务极其艰难危险,但此刻已无退路。“妾身明白,会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春桃在门外禀报:“世子爷,世子妃,门房来报,三皇子妃派人送来帖子,邀请世子妃三日后过府赏花。”
萧景珩和沈清辞对视一眼。三皇子妃在这个时候邀请,意图再明显不过——是想进一步拉拢,或者探听永宁侯府对东南之事的真实态度。
“告诉来人,世子妃近日需潜心礼佛,为世子祈福,不便赴宴,谢过三皇子妃美意。”萧景珩直接代沈清辞回绝了。此刻与三皇子府走得太近,绝非明智之举。
“是。”春桃领命而去。
“三皇子这边,暂时晾着。”萧景珩对沈清辞道,“张贵妃那边,倒是可以再递个消息。”
沈清辞心领神会:“世子爷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向张贵妃宫中透个风,就说我近日翻阅医书,见有古方提及东南海外有仙山灵芝,于重伤愈合有奇效,只是虚无缥缈,恐难寻觅。语气要惋惜,要无意。”萧景珩淡淡道。
沈清辞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是借张贵妃之口,向皇帝传递两个信息:一是萧景珩伤势未愈,仍需静养,无意卷入朝争;二是侯府对东南的关注,仅限于寻药治病,别无他图。既能安抚皇帝,又能进一步示弱,降低各方戒心。
“妾身知道该如何做。”沈清辞点头。
借三皇子之刀,清理东南障碍;示弱于皇帝与张贵妃,保全自身;暗中积蓄力量,搜集敌证。萧景珩的布局,环环相扣,深谋远虑。沈清辞在一旁协助执行,越发感觉到这个看似病弱的男人,体内蕴藏着何等惊人的能量和智慧。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凶险。但不知为何,与他并肩而立,沈清辞心中却并无太多恐惧,反而生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斗志。
刀已借出,且看这场东南风云,最终将如何演变。而他们,将在暗处,静静等待收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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