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带着血色鸦羽的短箭,如同滴入静水中的浓墨,瞬间打破了皇陵死寂的伪装!
“呃!”那名被射中咽喉的守陵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瞪大着难以置信的双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兵刃哐当落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鲜血,自他喉间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而那支尾羽仍在微微颤动的短箭,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泽,如同凶手留下的嘲讽签名。
“敌袭!”
“有刺客!”
短暂的死寂后,剩余的七名守陵卫瞬间被惊动,厉声呼喝,刀剑齐出,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黑暗!他们不再茫然,杀气瞬间锁定了这片区域唯一可见的“外人”——楚清弦,以及她身旁刚刚经历生死、依旧昏迷不醒的萧玦!
嫁祸!赤裸裸的嫁祸!
楚清弦浑身冰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歹毒用心!那隐藏在暗处的“鸦羽暗痕”之人,不仅要杀他们,更要让他们背上刺杀守陵卫、擅闯皇陵的重罪,永无翻身之日!
“拿下他们!”守陵卫首领目光森寒,手中长刀直指楚清弦。七人结成战阵,步步紧逼,浓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楚清弦下意识地挡在萧玦身前,脑中飞速运转。解释?对方绝不会听!动手?她此刻灵力近乎枯竭,身体虚弱,如何是这些精锐守陵卫的对手?更何况,一旦交手,动静更大,只会引来更多的守卫,坐实罪名!
眼看守陵卫的刀锋即将及体,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气割裂空气的锐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苍老而淡漠的声音,仿佛自虚空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瞬间抚平了那躁动的杀意。
守墓人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与楚清弦之间。他依旧是那副麻衣素袍的古朴模样,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具尸体和那支鸦羽短箭,最终落在那些守陵卫身上。
“此人乃被外邪所害,与他们无关。”守墓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地交由老夫处理,尔等退下,加强外围警戒,未有老夫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主墓室百丈之内。”
那些杀气腾腾的守陵卫,见到守墓人,脸上皆露出敬畏之色,竟无一人提出异议,齐齐躬身行礼:“谨遵老祖宗法旨!”随即迅速抬起同伴尸体,如同潮水般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重重殿宇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再次被守墓人轻描淡写地化解。
楚清弦紧绷的心神一松,几乎软倒在地,她强撑着对着守墓人深深一礼:“多谢前辈再次相助!”
守墓人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和染血的衣襟上,又扫过一旁气息平稳却依旧昏迷的萧玦,微微颔首:“龙气灌体,煞咒初解,他命数已挽,根基未损,反得一番锤炼。你……做得很好。”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楚清弦手中那枚新得的泪滴玉佩上,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之色,但转瞬即逝。
“前辈,那支箭……”楚清弦急欲告知嫁祸之事。
“老夫知晓。”守墓人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血鸦’羽箭,乃‘伐’脉‘影煞’部专属。他们既能寻至此地嫁祸,说明此地已非绝对安全。”
他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变得幽深:“宫中之物异动频频,天象示警非虚。京城……即将迎来更大的风浪。”
楚清弦心中凛然,想起母亲信中提到的“龙椅之侧”,以及立体星图中指向皇帝寝殿的那个邪恶光点,忍不住问道:“前辈,那幕后主使,是否真的……”
守墓人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追寻。老夫职责所在,镇守皇陵,不得轻易插手世俗纷争。此番出手,已是破例。”
他话锋一转,指向楚清弦手中的泪滴玉佩:“你既已得此信物,又获星图指引,当知下一步该往何处。”
江南水乡!那个与玉佩同源的光点所在!母亲将天机卷轴的核心“星轨总纲”藏在了那里!
“可是前辈,王爷他……”楚清弦看向萧玦,面露难色。萧玦伤势虽稳,但并未苏醒,如何能长途跋涉?
守墓人走到萧玦身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丝微不可察的清气渡入,萧玦眉头微蹙,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他煞气与龙气初融,需时间巩固。但此地已不宜久留。”守墓人收回手指,淡淡道,“老夫可助你们暂时离开皇陵,至于之后……是去是留,是聚是散,皆看你们自身缘法。”
就在这时,萧玦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时还带着重伤初醒的迷茫与浑浊,但很快,那熟悉的深邃与冰冷便重新浮现。只是,那冰冷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茫然。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守墓人身上,微微一凝,带着审视,随即转向楚清弦。
当看到楚清弦那憔悴不堪、血迹斑斑的模样时,他瞳孔微缩,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内腑,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看着楚清弦,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龙气灌体、炼化诅咒的过程凶险万分,他虽然昏迷,但并非全无感知,那些灵魂层面的纠缠与守护,他隐隐有所触动。
楚清弦见他醒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你感觉如何?”
萧玦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楚清弦,看到了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以及不远处遗落的一根带着暗红色的鸦羽。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煞气不受控制地外溢了一瞬:“发生了何事?”
楚清弦简要将方才被嫁祸、守墓人解围之事说了一遍。
萧玦听完,沉默片刻,看向守墓人,抱拳行礼,虽虚弱,却依旧带着属于靖王的威仪:“多谢前辈屡次相助。此恩,萧玦铭记。”
守墓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抬手指向皇陵外围某个方向:“东南角,有一处废弃的祭品转运通道,守卫此刻已被引开,你们可从那里离开。出去之后,何去何从,自行决断。”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影如同来时一般,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皇陵内,再次只剩下楚清弦与萧玦两人,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血腥气和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萧玦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脚步虚浮,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他看向楚清弦,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枚陌生的泪滴玉佩上,沉声道:“这是?”
楚清弦将母亲石室中所见、信件内容以及星图指引,择要告知。
“江南……‘星轨总纲’……”萧玦低声重复,眼中精光闪烁。他抬头望向京城方向,那里是他权力与责任的中心,也是阴谋与危机的漩涡;他又看向楚清弦,这个与他命运紧密纠缠、屡次救他于危难的女子,手中握着通往真相与力量的另一把钥匙。
一边是社稷江山,朝堂暗涌;一边是身世之谜,玄门纷争。
沉默良久,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断的清明。他看向楚清弦,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京城已成是非之地,父皇……恐已受蒙蔽。”
“本王随你,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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