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国癫狂的狂笑犹在耳边,那按下自毁按钮的决绝,将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碾碎。地底传来的不再是震动,而是整个山体根基断裂的呻吟,是大地脏腑被撕裂的咆哮。墓室不再是坍塌,而是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般,向下沉陷、崩解!
“走!”执剑人——那位伪装成李教授的观星殿使者——的厉喝斩断了片刻的呆滞。他背起小雨,青铜短剑清光一闪,率先冲向那条漆黑倾颓的殉葬坑道。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疑问和恐惧,孙阳和韩亮搀扶起振宇,刘胖子咬牙背起虚弱的白璃,一行人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像是决堤洪水中的蝼蚁,拼尽最后力气涌向那唯一的、未知的黑暗缝隙。
就在执剑人挥剑引发入口塌方,碎石轰然落下,将身后那片正在化为深渊的毁灭景象暂时封堵的刹那,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身后追击的崩塌,而是源于内部——源于执剑人背上那个刚刚被喂下丹药、气息稍稳的小雨!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少女所能发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古老威严和某种非人嘶吼的尖啸,猛地从小雨口中爆发出来!她原本柔弱的身体剧烈痉挛,四肢不自然地反拧,一股蛮横、冰冷、充满侵略性的意识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她眉心尚未完全平复的波动中疯狂涌出,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执剑人首当其冲,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差点栽倒。他背上的小雨,此刻双眼圆睁,瞳孔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茫然与痛苦,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燃烧着幽暗金光的漩涡!那眼神,睥睨、贪婪、带着千年积郁的暴戾,与棺椁中那能量聚合体的核心意志如出一辙!
是秦始皇的残魂!
它并未如他们期盼的那样在能量湮灭中彻底消散!在那最后的爆炸瞬间,这缕最为精纯、最为顽固的帝王残念,竟不知以何种方式,舍弃了即将崩溃的能量载体,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钻入了距离最近、且血脉相融、毫无抵抗能力的小雨识海之中!
夺舍,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告段落时,以最凶险、最直接的方式,悍然发动!
“放下她!”执剑人反应极快,低喝一声,身体奇异的一抖,试图将小雨从背上甩脱。同时,他空着的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清蒙蒙的毫光,快如闪电般点向小雨的眉心印堂穴,试图以观星殿的秘法镇封那入侵的异魂!
然而,那残魂在小雨体内似乎找到了某种奇特的契合度,远比在能量体中更加如鱼得水。它操控着小雨的手臂,以一种不符合人体结构的角度猛地向后格挡,五指成爪,指尖竟隐隐泛起金属般的暗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迎向执剑人的手指!
“嗤!”
清光与暗芒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却直抵灵魂的爆鸣。执剑人身体微震,指尖的清光竟被逼退三分,而小雨(或者说操控她的残魂)则借力向后飘退数步,稳稳落在坑道中央,那双燃烧着幽金的眸子,冰冷地扫视着眼前这些“蝼蚁”。
“朕……不死……不灭……”一个沙哑、重叠,仿佛由无数个声音糅合而成的诡异音调从小雨喉中挤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刻骨的怨毒,“尔等……坏朕仙基……皆……该诛九族!”
眼前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一个瘦弱少女的身躯,却散发着千古一帝的恐怖威压,那娇小的面容因两种意识的激烈争夺而扭曲,时而显出小雨本身的痛苦挣扎,时而布满属于赢政的冷酷与疯狂。
“小雨!”振宇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上去,却被韩亮死死拉住。
“别过去!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小雨!是那怪物的残魂!”韩亮脸色苍白,急声道,“意识争夺凶险万分,外力贸然介入,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摧毁小雨的神智!”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刘胖子急得直跺脚。
执剑人面色凝重如水,青铜短剑横在身前,剑身清光流转,锁定了“小雨”:“嬴政!你早已是冢中枯骨,一缕残念,安敢窃据生者之躯,逆天而行!”
“逆天?呵……朕便是天!”‘小雨’嘴角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幽金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执剑人手中的青铜剑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忌惮,“观星殿……徐福那叛徒留下的看门狗……也配在朕面前狂吠?”
话音未落,‘小雨’身影一晃,竟快得带出一道残影,直扑执剑人!她(他)的目标很明确,先解决这个最具威胁的对手!
执剑人不敢怠慢,剑诀一引,清光大盛,迎了上去。一时间,狭窄昏暗的坑道内,清辉与暗芒交错,剑气与一股阴冷的精神冲击波剧烈碰撞,发出阵阵闷响。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魂)的动作都快如鬼魅,招式更是超出了常理,往往蕴含着精神层面的交锋。
孙阳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既担心执剑人不敌,更怕伤及小雨的身体。他们空有一身力气和技巧,却完全插不上手,这种层面的战斗,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物理对抗。
然而,执剑人显然有所顾忌,出手处处受限,既要抵挡残魂的攻击,又要避免重伤小雨的肉身,一时间竟落了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样下去不行!”孙阳心急如焚,目光急速扫视,忽然,他看到了小雨腰间悬挂的那枚——之前自动护主、散发出温暖白光的普通护身符!
母爱!守护的意念!这是那冰冷帝王残魂最排斥、也可能是最能触动小雨本身意识的东西!
“护身符!振宇!喊她!用你们之间的回忆喊她!”孙阳朝着振宇大吼。
振宇猛地醒悟,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激战中的身影嘶声呐喊:“小雨!醒醒!我是哥哥!你看看妈妈留给你的护身符!你说过要等哥哥带你回家!小雨——!”
他的声音带着血泪,在崩塌的余响中回荡。
那枚护身符,似乎感应到了至亲的呼唤,再次散发出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乳白色光晕。
激战中的‘小雨’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迟滞。她眼中那燃烧的幽金光芒,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剧烈地闪烁起来,脸上交替闪过暴戾和一丝极细微的、属于小雨本身的痛苦与挣扎。
“闭嘴!”残魂发出愤怒的咆哮,攻击更加疯狂。
但就是这一丝迟滞和挣扎,给了执剑人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青铜短剑清鸣一声,不再攻击肉身,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精神意念之剑,循着那意识对抗最激烈的缝隙,直刺‘小雨’的眉心深处!
“镇魂!”
这一次,目标是那入侵的残魂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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