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的巨响还在回荡,火光映得水面发红。佩妮没回头,脚尖一蹬,整个人钻进河岸陡坡下的灌木丛。枯枝刮过手臂,她压低身子,手肘撑地,迅速向前爬行。身后的斯内普紧跟着跃下,背着男孩,动作没有半点迟滞,但呼吸已经变得粗重。
“走!”佩妮低喝,声音贴着地面传出去。
两人在密林边缘汇合,脚底踩碎湿叶与断枝。佩妮抬手一指头顶——萤火虫群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零星几点,而是成片汇聚,金光如丝线般交织,在树冠间拉出一条清晰路径。那光流微微颤动,指向正北方向的密林深处。
斯内普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调整了背上男孩的姿势,让他的头靠得更稳。
追兵的怒吼从河岸传来,托比亚的声音撕裂夜色:“别让她跑了!烧了这片林子!”
火把的光在树影间晃动,油渍被点燃,浓烟开始升腾。热浪推着空气往前涌,佩妮感到后颈一烫。她咬牙,加快脚步:“跟着光,别停。”
三人沿着萤火虫指引的方向疾行。林子越来越密,树干交错如墙,地面湿滑,苔藓厚得踩上去像踩在腐肉上。斯内普的脚步开始不稳,左肩因长时间负重而微微抽搐,但他始终没有放缓。
佩妮察觉到他的状态,伸手从包里摸出一枚淡绿色的药丸——系统兑换的“耐力稳定剂”。她塞进斯内普手里:“含着,别咽。”
斯内普看也没看,直接放进嘴里。药丸化开,一股清凉感顺喉而下,肌肉的酸胀感稍稍缓解。他点了点头,继续往前。
萤火虫的光流突然一转,从空中降下,贴着地面延伸。金线在腐叶上蜿蜒,像活的一样。佩妮伸手一触,指尖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某种回应。
她停下。
“怎么了?”斯内普低声问,警惕地扫视四周。
佩妮没答,闭眼,意念沉入系统界面。【检测到高纯度魔法共鸣,来源:前方三百米,能量特征匹配独角兽栖息地】。提示音刚落,又一条信息弹出:【路径验证中,需主动释放善意波动】。
她睁开眼,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地面。泥土冰凉,湿气渗进掌心。她调动“知识转化”功能,把“无害”“求助”“守护”这些概念在脑中重组,转化为魔法世界能识别的波动频率,然后通过掌心缓缓释放。
几秒后,脚下的藤蔓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缓缓退开。原本被枯叶覆盖的地面上,一条小径浮现出来。路径两侧的植物泛起银光,叶片如镜面般反照萤火虫的金线。小径尽头,林子豁然开朗。
“走。”佩妮站起身,声音轻却坚定。
斯内普没问,背着男孩跟上。
小径越走越窄,两侧的树干逐渐变得笔直高耸,树皮泛着淡青色,像是被月光洗过。空气变得清冽,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水。头顶的萤火虫不再飞舞,而是静止在空中,形成一道拱形光门,仿佛在迎接。
终于,他们踏入一片圆形空地。
二十匹独角兽静立其中。
它们通体雪白,鬃毛如烟流动,金角在暗处微微发亮。没有一匹移动,也没有一匹出声,只是齐齐望向三人。为首的那匹体型最大,角如熔金铸成,目光落在佩妮脸上,深邃得像能看进灵魂。
斯内普本能地侧身,挡在佩妮前方,魔杖从袖中滑出,抵在掌心。
佩妮轻轻推开他的手。
她上前一步,将右手贴在胸前,低声念出系统转化出的古代语:“我们为守护而来,非为掠夺。伤者需庇护,真相需延续。”
话音落下,为首的独角兽缓缓低头。
金角轻触她的掌心。
那一瞬,整片森林的植物同时泛起微光。地面的银叶小径如脉搏般跳动,光芒顺着树根蔓延,向上攀爬,直至树冠。一圈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雾气退散,虫鸣止息,连风都静了下来。
系统提示在脑中响起:【神兽庇护已激活,追兵无法入内】。
佩妮收回手,转身看向斯内普。他仍站在原地,背脊挺直,但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几分。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佩妮走过去,从他背上接过男孩。体重压上双臂,她踉跄了一下,但稳住了。男孩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指尖已不再发青。她将他轻轻放在空地中央的苔藓上,从包里取出一瓶透明药剂——系统兑换的“生命维稳液”,滴了两滴在他唇上。
药液渗入,男孩的睫毛颤了颤。
佩妮抬头,望向森林外围。
托比亚的怒吼还在,但已经变调。那声音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愤怒,是惊惧。
火把的光停在林子边缘,再没往前一步。追兵的脚步声在边界处来回徘徊,有人低声咒骂,有人试图靠近,但刚踏进林子半步,脚下藤蔓便猛地缠上脚踝,将人甩了出去。没人敢再进。
佩妮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昏迷的男孩。他的手指微微抽动,嘴唇开合,似乎还想说什么。
她俯身,靠近。
男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笔记……没……全烧……”
佩妮眼神一凝。
她立刻伸手探入男孩内袋——防水袋还在,纸条完好。她取出纸条,指尖一碰,魔力反震传来。她低声念出显影咒,暗红色蛇形纹路浮现,坐标残缺,但下方多了一行之前没有的小字:**副本藏于老橡树根下,三击为号**。
她迅速将纸条收回,塞进贴身内袋。
斯内普走过来,声音低沉:“他知道你在找什么。”
“所以他才用男孩当诱饵。”佩妮站起身,目光扫过空地四周的独角兽,“但他们没想到,这条路,不是人能追的。”
为首的独角兽仍站在原地,金角微垂,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等待。
佩妮看向它:“你们一直在这里?”
独角兽没动,但地面的银光忽然流动,在苔藓上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图景——一座老屋,屋后有棵巨树,树根盘结如龙。图景一闪即逝。
佩妮明白了。
“谢谢。”她轻声说。
斯内普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你打算去?”
“必须去。”她说,“笔记副本还在,就说明还有证据没被销毁。”
“你刚逃出来,他们还在外面。”
“正因为他们在外面,我才必须进去。”她看着他,“你带他留下,等他醒来,我会回来。”
斯内普盯着她,眼神沉得像井底的水。
“别做傻事。”他说。
“这不是傻事。”她笑了笑,手指抚过水晶瓶的棱角,“这是计划。”
她转身,走向小径入口。银叶在她脚下泛起微光,像是在为她引路。
斯内普突然开口:“佩妮。”
她停下。
“如果你没回来。”他说,“我就把这林子烧了。”
她回头,看着他站在独角兽群前,背影挺直,魔杖垂在身侧,眼里没有一丝玩笑。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然后,她迈步走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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