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晕在石根脸上跳跃,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擦拭完那柄刃口闪着寒光的小刀,将其收回腰间的皮鞘,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遍。然后,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开始拨弄着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均匀些,却依旧没有看林皓一眼。
洞内的沉默带着重量,压得林皓有些喘不过气。身体的虚弱和伤处的隐痛依旧存在,但比起之前独自在洞穴中煎熬等死的感觉,此刻至少身边有一个活人,一个虽然冷漠神秘,却似乎暂时没有恶意的人。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戒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交织在一起,更加煎熬。
他吃完了那块硬邦邦却带着些许能量的烙饼,又喝了几口水,感觉干涸的喉咙和空瘪的胃袋稍稍好受了一些。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至少意识能够更清晰地思考。
“石……石大哥,”林皓斟酌着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但比之前清晰了些,“谢谢你救了我。”
石根拨弄火堆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嗯”声,算是回应。
“是阿七哥……找到你的吗?”林皓试探着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石根沉默了片刻,就在林皓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他留下了记号。”
记号?林皓心中一紧。阿七果然去寻求援助了,并且成功留下了信息。但这“记号”是什么?石根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看到记号的?他与阿七、韩老他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或网络?
“那阿七哥他……现在安全吗?还有韩老?”林皓忍不住追问,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这一次,石根的回答更慢,也更显冷淡:“不知道。”
不知道?林皓的心沉了下去。是确实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他?他看着石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感觉就像在面对一块冰冷的山岩,无论你问什么,都得不到丝毫回响。
“我们……要去哪里?”林皓换了一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这个陌生人的意图。
“离开这片山区。”石根的回答依旧简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哪里是更安全的地方?”林皓追问。
石根终于停下了拨弄火堆的动作,转过头,那双深邃冷静的眼睛在火光下直视着林皓,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将林皓后续所有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林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他意识到,从这个男人嘴里,他恐怕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憋闷和不安。
他低下头,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胸前那个硬邦邦的帆布包。这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他所有行动的意义所在。
石根的目光似乎在他触碰帆布包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移开,重新投向跳动的火焰。
“你的伤,需要静养几天。”石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这几天,不要多想,尽量休息,保存体力。后面的路,不好走。”
这算是他到目前为止,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虽然内容依旧是关于指令。
林皓默默点了点头。他确实感到极度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接连不断的追杀、重伤、高烧、孤独的等待,以及与这个神秘冷漠的石根相遇,都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石根不再说话,从行囊里又取出一条薄薄的、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毯子,扔给林皓,然后自己则走到洞穴另一侧,靠壁坐下,闭上了眼睛,似乎准备休息。他的坐姿依旧挺拔,即使闭目养神,也给人一种随时可以暴起应敌的感觉。
林皓裹着那条带着些许陌生男子气息的毯子,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却无法像石根那样立刻入睡。他偷偷打量着对面那个如同岩石般沉默的男人,脑海中思绪纷乱。
这个人,是敌是友?
他受谁所托?
韩老和阿七到底怎么样了?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怀里的东西,最终能否顺利送达?
无数个疑问没有答案。洞外,山风呼啸,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了几分幽深与未知。
他紧了紧怀里的帆布包,又摸了摸藏在衣襟内的那枚骨哨和腰间的小刀。这是他仅有的、能够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的东西。
最终,身体的极度疲惫战胜了精神的焦虑,他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一片不安的浅眠之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石根那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悠长的呼吸,如同深山古潭中泛起的一个微澜,随即又归于彻底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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