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耳麦紧贴着皮肤,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直接钻入林皓的脑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冷漠和戏谑。
“……方向基本错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刺穿了林皓之前的全部推断。内鬼的猜测是错的?那复兴记为何暴露得如此彻底?福伯为何遭遇伏击?
“你想活着走出这片竹林吗?”
想!他当然想!但以何种代价?
林皓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汗水混合着泥水从额角滑落,滴在车后座昂贵的皮革上。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解剖板上的青蛙,所有的心思和行动都被这个看不见的“执棋者”一览无余。
“你是谁?”林皓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是谁并不重要,‘灰烬’先生。”耳麦里的声音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你可以叫我‘执棋者’,或者别的什么你喜欢的代号。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怀里揣着什么,知道叶怀明为你铺了什么路,也知道……他现在烂在哪条阴沟里。”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至于‘内鬼’……”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76号或者我们‘三瓣菊’,需要靠安插几个低级眼线才能找到目标吗?太天真了。复兴记的暴露,是因为阿坤那个蠢货三天前在码头为了抢一批走私香烟,动手打了一个不该打的人,留下了尾巴。而我们,只是顺藤摸瓜,比76号快了一步而已。至于福伯……他的行踪,是你暴露的。”
“我?!”林皓猛地一惊。
“你身上的伤,流的血,还有那该死的、没处理干净的消毒水味道,在荒原上就像黑夜里的灯塔。”执棋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专业的猎犬,十里外就能闻到。所以,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猜疑和愧疚上了,那毫无意义。”
他的话冰冷而残酷,却瞬间解开了林皓心中的一个死结,同时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对方的追踪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那你……你想怎么样?”林皓涩声问道,“你要胶卷?”
“胶卷?那确实是关键,但还不是全部。”执棋者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叶怀明很聪明,他把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你手里的胶卷是‘锁’,而打开这把‘锁’的‘钥匙’,以及锁后面真正的‘宝藏’地图,在另一个地方。我需要的是全部。”
锁和钥匙?宝藏地图?林皓想起了那把奇特的小钥匙和外滩建筑的模糊倒影。难道叶怀明还隐藏了更深的秘密?
“所以,”执棋者继续道,“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短暂的目标:让你活着,并且拿到‘钥匙’。”
“共同的目标?”林皓难以置信。
“当然。”执棋者的语气理所当然,“你死了,胶卷要么落在76号那群废物手里,要么毁掉,对我都没好处。而只有你,这个被叶怀明选中的、吸引了所有火力的‘明灯’,才有可能在各方眼皮子底下,走到最后那把‘钥匙’面前。我需要你走到那里。”
他毫不掩饰地将林皓称为“明灯”和“棋子”。
“你要帮我?”林皓感到一阵荒谬和强烈的不安。
“互惠互利而已。我提供信息和有限的庇护,你负责走到终点。至于走到终点之后……”执棋者轻笑一声,“那就各凭本事了,不是吗?”
这是一个与魔鬼的交易。清晰,直接,充满未知的危险。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皓咬牙道。
“你有的选吗?”执棋者的反问冰冷而现实,“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撑多久?十分钟?五分钟?没有我,你下一秒就会被外面正在搜索的‘花园清理工’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相信我,你至少还有三分钟……哦,现在大概只剩两分四十秒的安全时间。”
无形的压力瞬间收紧。林皓甚至能感觉到,仿佛有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点正落在自己的后心。
他没有选择。正如对方所说,相信,可能坠入更深的地狱;不信,立刻就会死。
“……你要我怎么做?”林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很好。明智的选择。”执棋者似乎很满意,“首先,后座地毯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一些药品、食物和清水,还有一把格洛克19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立刻处理伤口,换上衣服,你现在的味道太刺鼻了。”
林皓依言摸索,果然找到了暗格。里面东西齐全,甚至还有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和强效抗生素。对方准备得异常充分。
他不再犹豫,以最快速度给自己注射抗生素,重新清理包扎伤口(用上了对方提供的、效果更好的药剂),脱下肮脏破旧的衣服,换上一套合身的、看似普通的深色工装。整个过程,他都能感觉到那双无形的眼睛仿佛在监视着。
“动作快点,你还有一分半钟。”执棋者催促道。
“然后呢?”林皓换好衣服,将胶卷和那把神秘小钥匙重新贴身藏好,握紧了那把手感冰冷的格洛克手枪。武器的重量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然后,听好下一步的路线。”执棋者的语速加快,“离开车子,向东南方向走,大约三百米,有一条被杂草掩盖的旧引水渠。沿着水渠一直往东走,大概两公里,会看到一个废弃的泵站。在泵站后面第三块松动的砖头下面,有一把钥匙,能打开泵站地下室的门。在地下室里等到天黑。”
“泵站地下室?”林皓皱眉,“那里安全?”
“相对安全。那是‘三瓣菊’一个早已废弃的临时监控点,目前不在任何一方的名单上。当然,只是目前。”执棋者淡淡道,“天黑之后,会有一辆运送泔水的三轮车从泵站西面的小路经过,车斗里有一个空桶。钻进去,司机会把你带到下一个点。”
泔水车?林皓胃里一阵翻腾,但这似乎确实是避开搜查的好方法。
“司机是你的人?”
“一个拿钱办事的哑巴,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需要安静待着。”执棋者回答,“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给你下一步指示。”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林皓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执棋者卖了个关子,“现在,你该出发了。还有五十秒。”
林皓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涌入。
“最后一个问题,”林皓站在车外,对着耳麦低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既然是‘三瓣菊’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抓我回去?”
耳麦里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意味:
“因为……我和叶怀明一样,都对‘宝藏’本身更感兴趣,而不是把它交给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这个理由,够吗?”
不等林皓回应,执棋者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现在,立刻离开。一直往东南走。记住,你只有两分四十秒,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耳麦里的电流声戛然而止,恢复了寂静。
林皓猛地摘下耳麦,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蛇。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刻朝着东南方那片更深、更密的竹林深处,跌跌撞撞地跑去。
身后,那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依旧静静地停在原地,如同一个沉默的、充满谜团的黑色方碑。
他刚跑出不到一百米!
“咻——砰!”
一声极其轻微、但绝非自然声响的动静,从他刚才停留的轿车方向传来!像是某种……小型爆燃装置被远程引爆的声音?
林皓猛地回头!
只见那辆轿车内部,猛地冒出一股浓烈的、刺鼻的白烟,瞬间笼罩了整个车身!那烟雾带着强烈的化学气味,显然是用来破坏现场、消除所有生物痕迹和证据的!
执棋者连这辆车都毫不犹豫地废弃了!行事狠辣、谨慎到了极致!
林皓不敢再看,转身继续拼命奔跑。
就在他冲入那片引水渠的杂草丛,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下一秒。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喝令声!搜索者已经逼近了轿车所在的位置!
“发现目标车辆!” “车内无人!有燃烧痕迹!” “扩散搜索!他跑不远!”
声音清晰地顺着风传来。
林皓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引水渠里,心脏狂跳,大气不敢出。
执棋者的时间计算,精准得可怕。
他再一次,从死神指尖溜过。
沿着这条充满腐臭味的、黑暗的引水渠,通向那个废弃的泵站,通向那辆泔水车,通向一个完全被幕后“执棋者”操控的、吉凶未卜的未来。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逃亡者,他成了一枚被投入更大棋局的棋子。
而棋手,似乎不止一方。
【系统能量恢复至29%……获得新装备:格洛克19手枪……身体状态暂时稳定……新路径确认:引水渠-废弃泵站-泔水车……警告:高度依赖未知情报源,风险不可控……】
系统的提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
林皓握紧了手枪,在黑暗中,开始了新一轮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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