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星淬凡躯 暗夜砺锋芒
子夜冒险的代价是巨大的。叶凡强撑着收拾好现场，将黑色玉简小心藏匿，回到丙字柒号房时，已是天光微熹。
他浑身如同散架，经脉间残留着星辉淬炼带来的灼痛与撕裂感，识海更是因那意念冲击而隐隐作痛，面色苍白得吓人。
同屋的杂役只当他劳累过度，并未多问，这反倒给了叶凡掩饰的空间。
他强忍不适，照例前往百草园。白日里，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将大部分精力用于默默运转“生”字符，修复昨夜受损的肉身与精神。
那得自玉简的《星辉淬体诀》残篇，虽只是入门，却奥妙非常，其引星辉淬体的法门，霸道凌厉，若非有“生”字符那绵绵不绝的生机之力及时滋养修复，恐怕昨夜他便已经脉尽碎，成为废人。
风险与机遇并存。经过那番近乎摧残的初步淬炼，叶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筋骨似乎紧密了一丝，血肉中蕴含的气力也隐隐有所增长，尤其是双臂，虽然此刻酸痛难当，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正在沉淀。更重要的是，他对星辰之力有了一丝微弱的亲和感，不再像最初那般无从着手。
藏经阁的工作依旧。那神秘老者似乎察觉到了叶凡气息的微弱变化，浑浊的老眼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咕哝了一句：“年轻人，火气太旺，小心烧干了灯油。”便又抱着酒葫芦打盹去了。叶凡心中凛然，这老者眼光毒辣，自己还需更加小心。
他将主要精力放回了玄龟老人的竹简上，重点寻找一切与星辰、肉身淬炼、以及缓解淬体后遗症相关的记载。
果然，在几枚看似无关的杂记中，他找到了些有用的信息：有提及某种“温脉草”可缓解能量冲击对经脉的损伤；有记载沐浴特定时辰的月华可平和躁动的星力；甚至有一则轶闻，提到某体修门派的前辈，在淬体初期会辅以特殊的药浴，固本培元。
叶凡如获至宝，默默记下。百草园别的不多，草药管够。他利用职务之便，悄悄采集了一些具有温养经脉效果的普通草药边角料，又记下了几种可能用于药浴的草药名称和性状，打算日后设法尝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侯三几人见叶凡近日气色似乎不佳，动作也略显迟缓，以为他旧伤复发或修炼出了岔子，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络起来。
这日，李胖子吩咐叶凡去清理园中那口废弃多年的枯井。井深数丈，井壁湿滑，布满青苔，井下堆积着不知多少年的腐叶淤泥，气味刺鼻，是份又脏又累又危险的苦差。显然，这是侯三等人暗中撺掇的结果。
叶凡没有争辩，默默拿起绳索和工具。他心知这是试探，也是报复。若他表现得虚弱可欺，后续的刁难只会变本加厉。
他将绳索系在井边老树上，另一头捆在腰间，缓缓缒下深井。
井下光线昏暗，空气污浊，淤泥没至小腿。他屏住呼吸，开始一铲一铲地将淤泥装入吊桶。
就在他专注于劳作时，井口的光线忽然一暗！紧接着，几块拳头大的碎石带着风声，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同时，上方传来侯三压低的狞笑：“小子，井底凉快，多待会儿吧！”
叶凡早有防备，闻声立刻贴向湿滑的井壁。碎石擦着他的身体砸入淤泥，溅起恶臭的泥点。他眼中寒光一闪，侯三几人果然贼心不死！
他并未立即上去理论，而是继续清理淤泥，仿佛无事发生。井上的侯三几人见下面没了动静，以为叶凡被砸伤或吓傻了，更加得意，又断续丢下些小石子戏弄。
叶凡强压下怒火，心中冷笑。他一边清理，一边暗中运转《星辉淬体诀》残篇中记载的一种聚力法门，将周身气力，尤其是经过初步淬炼的双臂之力，缓缓凝聚。同时，“生”字符的力量悄然流转，滋养着因昨日淬炼而依旧酸痛的肌肉，让其恢复到最佳状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井下淤泥清理了大半。叶凡拉了拉绳索，示意井上的人将吊桶拉上去。
当吊桶升至井口时，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足尖在井壁上重重一蹬，双手交替疾拉绳索，身形如同猿猴般，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窜去！
井口的侯三几人正等着看叶凡狼狈的模样，忽见一道灰影如电般射出井口，尚未反应过来，叶凡已稳稳落在井边，目光如刀，冷冷扫视着他们。
侯三被叶凡那凌厉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寒，强自镇定道：“你……你上来干什么？活干完了吗？”
叶凡不答，一步步向他逼近。他周身气息虽不显山露水，但那股经过星辉初步淬炼、又经“生”力滋养的体魄，自然散发出一股压迫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冷静得可怕，仿佛蕴藏着火山。
“你……你想干什么？”瘦高个色厉内荏地叫道。
叶凡在侯三尺前站定，缓缓抬起刚刚清理淤泥、还沾着污迹的右手，指向井沿上一处被碎石砸出的新鲜白痕，声音平静无波：“这，是谁干的？”
侯三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嘴硬道：“是……是石头自己掉下去的！关我们什么事！”
“自己掉下去？”叶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好。”
话音未落，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侯三的衣襟！侯三虽比叶凡壮硕，但叶凡这一抓蕴含着多日苦修的力量，尤其是双臂之力，竟让他挣脱不得！
“你放手！”侯三惊怒交加，挥拳便打。
叶凡不闪不避，左手同样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侯三的手腕，用力一拧！侯三顿时惨叫一声，只觉手腕如同被铁钳夹住，剧痛钻心。
胖瘦二人见状，慌忙上前帮手。叶凡冷哼一声，抓着侯三衣襟的右手猛地发力，竟将侯三近百斤的身体抡了起来，如同风车般横扫向扑来的两人！
“砰！砰！”
胖瘦二人被撞得人仰马翻，跌倒在地。
叶凡随即将侯三重重掼在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目光冷冽：“我再说一次，井口的石头，是谁干的？”
侯三被摔得七荤八素，胸口被叶凡踩着，几乎喘不过气，看着叶凡那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毫不怀疑，若自己再嘴硬，对方真敢下重手！
“是……是我……是我扔的……”侯三终于服软，颤声说道。
叶凡脚下力道稍松，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敢招惹于我，断的就不止是几根肋骨了。”说完，他抬起脚，不再看瘫软在地的三人，拿起工具，转身走向药圃，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
整个百草园，一片死寂。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杂役，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新人，动起手来竟如此狠辣利落！尤其是那股力量，绝非普通杂役能有！
李胖子闻讯赶来，看着地上呻吟的侯三几人，又看看远处若无其事干活的叶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挥挥手，让人把侯三几人抬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叶凡的背影一眼。
经此一事，百草园内再无人敢轻易招惹叶凡。连李胖子，对他似乎也多了几分隐晦的忌惮。
夜幕再次降临。叶凡盘坐在杂物小屋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气力与隐隐作痛的经脉。白日里的冲突，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力量的重要性，也检验了近日苦修的成果。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几株温脉草，这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偷偷采集到的。这些温脉草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让人闻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
他毫不犹豫地将温脉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随着他的咀嚼，一股温和的药力逐渐在口中散开，然后顺着喉咙滑入体内。这股药力就像一股清泉，滋润着他那被灼伤的经脉，带来丝丝凉意，缓解着经脉的灼痛。
待药力完全被吸收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冒险。他紧紧握着《星辉淬体诀》残篇，按照上面的记载，开始引导那微弱的星辉之力。
星辉之力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虽然微弱，但却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他集中精神，将这些星辉之力引导至双腿的经脉之中。
这个过程异常痛苦，就像是无数根细针在经脉中穿梭，刺得他生疼。但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痛苦的折磨，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淬炼双腿的经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有了昨日的经验，再加上“生”字符的护持，他这次的淬炼过程虽然依旧痛苦，却已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能感觉到，随着星辉之力的淬炼，双腿的经脉正在逐渐变得坚韧起来。
痛苦之中，叶凡的目光却越发坚定。他仿佛看到，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未知光明的道路，正在他脚下，一步步延伸。
星辉淬凡躯，暗夜砺锋芒。这微末杂役之身，终将爆发出惊世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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