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秦王府的听风阁内，已是灯火通明。
苏妙妙打着哈欠，亲自为墨渊整理着繁复的朝服。
代表着亲王身份的四爪蟒袍，穿在墨渊身上，将他衬托得愈发挺拔威严。
褪去了战场的杀伐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国权臣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凛然贵气。
“紧张吗？”苏妙妙踮起脚，替他抚平了衣领上最后一丝褶皱。
“不紧张。”墨渊垂眸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骗人。”苏妙妙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你今天要去面对的，可是一群比‘赤蝎’教徒难缠一百倍的喷子。人家手里没刀，可那张嘴，吐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古代版职场pUA+道德绑架+甩锅大会，想想都刺激。我家冤种老公虽然武力值爆表，但论吵架，肯定不是那帮老狐狸的对手。】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锦缎包裹的东西，塞进墨渊的手心。
“拿着，护身符。”
墨渊摊开手掌，发现那是一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他看着这块石头，神情有些复杂。
“别小看它！”苏妙妙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这可是我开过光的！你揣着它，就等于揣着我和孩子们给你加油打气！谁敢在朝堂上找你茬，你就想象着把这块石头，狠狠砸在他脑门上！”
墨渊看着她誓旦旦的小模样，眼底的冰霜悄然融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将石头，小心地收进了自己最贴身的衣袋里，然后伸出手，将苏妙妙揽入怀中，轻轻抱了一下。
“等我回来。”
***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
大乾王朝的权力中枢。
此刻，巨大的盘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百官按照品阶，分列于丹陛两侧。
香炉里飘散出庄严的龙涎香，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王墨渊。
他今日归朝，注定要在这平静的朝堂之上，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宣——秦王墨渊，觐见！”
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声，身穿蟒袍的墨渊，手持玉圭，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大殿中央。
他目不斜视，神情冷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臣墨渊，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叔平身。”龙椅之上，墨曜身着龙袍，声音听不出喜怒，“北境之事，朕已看过你的奏报。今日当着满朝文武，你便将平叛始末，再详述一遍。”
“是。”
墨渊起身，将如何识破“赤蝎”调虎离山之计，如何将计就计，最终在阴山“一线天”全歼敌军主力的过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功劳，也没有渲染战斗的惨烈。
但殿中的每一个人，都能从平淡的言语中，听出那场边境之战的惊心动魄。
当他说完，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派胡言！”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御史中丞张御史出列，对着皇帝重重一拜：“陛下！臣有本奏！”
“讲。”皇帝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秦王殿下之功，臣等自然敬佩。但此次北境平叛，疑点重重！”张御史一脸刚正不阿，“其一，区区一股前朝流寇，竟能惊动秦王亲率大军出征，是否小题大做，耗费国帑？其二，王妃身为女眷，随军出征，本就有违祖制，更何况还闹出了‘火锅外交’这等闻所未闻的荒唐事，简直是视军国大事为儿戏！此举，置我大乾颜面于何地？”
这张御史，是出了名的“喷子”，也是柳贵妃母家安插在朝堂上的一条好狗。
他这番话，明着是质疑苏妙妙，实则剑指墨渊行事不端，有损皇家威严。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之‘你虽然赢了，但你赢得不光彩’。】
墨渊还没开口，武将队列中，蒙阔那洪钟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张大人此言差矣！”蒙阔出列，虎目圆瞪，“‘赤蝎’妖人以秘香控制无辜百姓为傀儡兵，其心可诛，其行当灭！若非王爷雷霆一击，待其坐大，北境危矣！至于王妃……”
他顿了顿，脸上竟露出一丝敬佩之情：“若非王妃以‘星光泡泡’为我军指明目标，阴山夜战，胜负难料！若非王妃以火锅犒劳三军，稳定民心，敦煌城焉能如此迅速恢复秩序？在末将看来，王妃之功，不输于任何一位运筹帷幄的谋士！”
蒙阔的一番话，让不少武将都暗暗点头。
“一介武夫，懂什么朝堂礼制！”张御史还想再辩。
“够了。”
龙椅上的墨曜，终于开口了。
“张御史，朕让你说话，是让你议事，不是让你在此逞口舌之快，攻讦功臣。”
墨曜的目光扫过张御史，后者顿时如坠冰窟，冷汗直流，不敢再言。
“皇叔，”墨曜的目光转向墨渊，“你奏报中所提的逆首呼延灼，以及那能操控人心的‘钥匙’，可带上殿来？”
“回皇上，人犯与证物，已押至殿外。”
“传。”
***
很快，被铁链五花大绑的呼延灼，和盛放着“归心散”的青铜香炉，被带到了金銮殿上。
当百官看到呼延灼状若疯魔的脸，尤其是当胡三当场点燃一小撮“归心散”，让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兔子瞬间变得狂躁不安、六亲不认时，整个大殿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妖法害人的传闻，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之前还想跟着张御史一起发难的几个言官，默默地缩回了脖子。
这功劳，铁证如山，谁碰谁死。
“穷凶极恶，罪不容诛！”墨曜一拍龙椅，脸上怒气勃发，“将此逆首，押入天牢，交由三法司会审！务必将‘赤蝎’在京城的余孽，给朕一网打尽！”
“至于那些被妖法所害的平民，”墨曜的语气缓和下来，“着太医院全力医治，所需钱粮，皆由国库拨付。朕，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大乾的子民。”
恩威并施，帝王心术，展露无遗。
处理完逆贼，终于到了论功行赏的环节。
“秦王墨渊，忠勇果决，安邦定国，功勋卓着。”墨曜的声音，传遍大殿，“官复原职，总领京畿防务。赏黄金五千两，御马两匹，良田千亩。”
“臣，谢皇上隆恩。”墨渊跪拜谢恩。
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墨曜的目光，在殿中缓缓扫过，带着一丝笑意：“此次北境大捷，除了秦王与众将士奋勇杀敌外，还有一人，功不可没。那便是朕亲封的‘护国夫人’，秦王妃苏氏。”
提到苏妙妙，殿中百官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朕听闻，”墨曜饶有兴致地说道，“护国夫人在敦煌，以‘火锅’犒赏三军，军民同乐，万众归心。此法虽不循常规，却深得兵心民心，实乃奇思妙想。”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善治者，先得民心。秦王主外，平定干戈；王妃主内，安抚军民。夫妻同心，实为我皇室之楷模，天下之表率。”
墨曜这番话，直接把苏妙妙的行为，拔高到了“安邦定国”的层面。
张御史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赏罚分明，亦需与时俱进。”龙椅上的墨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今日，朕便效仿护国夫人，为诸位爱卿，也添一道新赏！”
他对着身旁的大太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
李德全立刻会意，展开一卷明黄的卷轴，高声念道：“陛下口谕——凡此次北境平叛有功之将士，除常规赏赐外，每人另赐‘秦王府火锅店至尊VIp金券’一张！凭此券，可携亲眷到店，免费享用火锅盛宴一次！”
“另，今日早朝在列诸位臣工，无论文武，无论品阶，为表同庆，亦人人有赏！各赐‘秦王府火锅店八折优惠券’一张！”
“钦此！”
***
空气，凝固了。
金銮殿上，落针可闻。
所有的官员，无论老的少的，全都傻眼了。
赏……赏火锅券？
还是两种不同待遇的券？
这是什么操作？大乾开国几百年，闻所未闻！
几秒钟的死寂后，殿内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武将那边，蒙阔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麻辣鲜香的牛油味儿。
而文官这边，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古怪至极。
张御史的胡子都在哆嗦，他想出列说一句“有伤国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龙椅上的墨曜，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朕赏的火锅，你不想吃？”
“怎么？”墨曜看着下方百官的反应，故作不解地问道，“众爱卿，可是觉得朕的赏赐……不合心意？”
“不不不！陛下圣明！”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跪地高呼。
紧接着，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皇上圣明！臣等，谢主隆恩！”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太和殿。
只是这声音里，有人是真心实意的欢喜，有人是哭笑不得的无奈，还有人，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憋屈。
墨渊站在殿中，听着这整齐划一的谢恩声，又想起了出门前，苏妙妙塞给他的那块画着笑脸的石头。
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威严肃穆的朝堂，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家里有一个，总能用你想不到的方式，将所有难题，都变成一顿火锅就能解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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