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声裹着石缝里漏下的晨光,在石室里漫开。
墨云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石门后,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方才那声叹息的尾音——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众人胸口。
林疏桐望着石门上斑驳的水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转头时,正撞见墨云站在暗河旁,白发被风掀起几缕,手里还攥着那卷写满新秩序蓝图的羊皮卷。
他的指节泛着青白,指腹压在卷轴边缘,羊皮纸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极了她昨日在书斋翻旧书时,那些年久失修的纸页裂开的声音。
前辈。林疏桐放轻脚步走过去,腰间的温玉髓突然发烫,烫得她掌心一缩。
这是系统触发前的征兆,她想起方才石缝里透进来的光,系统提示里希望滋生的地方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她望着墨云眼角那颗泪痣,那泪痣在晨光里泛着淡红,像粒被揉碎的血砂,您真的认为,只有把这世界烧成灰烬,才能长出新的芽吗?
墨云的手指猛地一颤,卷轴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他望着暗河中的倒影,白发与河底的碎石重叠,让他想起五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暗影门老门主时——那老人也是这样,坐在同样的石凳上,说天道只爱勤修者的血。
那时他跪在地上,因为三天没睡够时辰被雷劫劈断了三根肋骨,老门主的药汤里混着他自己的血,苦得他直吐,却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疼痛可以换得力量。
还有别的办法么?他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暗河泡了百年的朽木,我试过跪在雷池边求天道开眼,试过在寒潭里打坐三天三夜证明诚意,试过把毕生修为输给濒死的幼童......他转头看向林疏桐,眼底翻涌着某种滚烫的东西,可天道给我的是什么?
是我师妹在引气期就被雷劫劈成焦炭,是我用命护着的小徒弟因为偷懒睡过头被反噬成痴儿,是这满世界的人都在说你看,墨云那么努力,所以他该成功——可他们根本看不见,我每走一步,脚下都踩着血。
林疏桐的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原身林九娘,那个因为资质差被同门推下悬崖的姑娘,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灵糕——那是她唯一的偷懒证据。所以您要让所有人都活在恐惧里?她轻声问,让他们要么像您一样用血换路,要么被您的新秩序碾碎?
我......墨云的手指松开,卷轴地掉在石桌上。
他望着谢沉渊——那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林疏桐身侧,玄色外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从未离身的剑。
谢沉渊没说话,只是垂眸看他,目光像把钝刀,慢慢剖开他这些年用狠劲裹住的伤口。
前辈。李明突然开口。
这个总把短刀擦得发亮的镇长走上前,袖中短刀的金属环碰在石桌沿上,我十四岁那年在药庐偷懒打盹,被师父用戒尺抽得手肿了半个月。
他说天道不怜懒人,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偷偷把我的雷劫引到了自己身上。他摸出帕子,轻轻擦去石桌上的水痕,您说的新秩序,和原来的天道,其实都是拿绳子捆人——只不过您的绳子更粗些。
赵虎把链子枪往肩上一甩,金属环碰撞的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我当左护法那会儿,见过太多人跪在您脚边说我改我改。
可他们改的不是偷懒,是藏起偷懒的本事。他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真正的改,该是让人敢在累的时候歇口气,还能活得像个人。
石室内突然静得能听见暗河翻涌的气泡声。
墨云望着他们:谢沉渊的剑穗在风里晃,像在打某种只有他们懂的节拍;李明的短刀入袖时,刀鞘擦过石桌,留下道极浅的痕迹;赵虎的链子枪缠得整整齐齐,环扣间还卡着片没来得及抖落的竹叶。
林疏桐站在晨光里,发间木簪的光映得她眼尾发亮,像有团小火苗在那里跳。
原来......他伸手摸向眼角的泪痣,指尖在半空停了很久,最终落在那卷被揉皱的羊皮卷上,我走了这么远,其实是在原地转圈。
林疏桐看见他的肩膀垮下来,像座压了百年的山终于松了土。
她想起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机械音里带着点少见的轻快:检测到宿主在希望滋生处完成签到,奖励光明之心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此法宝可净化执念,需宿主主动注入善意激活。
前辈。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卷轴,轻轻抚平褶皱,我们去静心书斋吧。她转头看向谢沉渊,对方无声地点了下头;又看向李明和赵虎,两人都冲她竖了竖拇指。
晨光照在她腰间的温玉髓上,暖得像块化不开的糖,书斋里有我新收的《百族风俗志》,或许能让您看看,这世界除了和,还有别的活法。
墨云望着她递过来的手。
那双手背上有个浅浅的月牙疤——是前日他派去的杀手用淬毒匕首划的,当时林疏桐正蹲在书斋门口逗流浪猫,连躲都没躲。
此刻这双手沾着石桌的凉意,却让他想起师妹临终前塞给他的那颗糖,甜得他眼眶发酸。
他伸手接住,指腹触到那道疤时顿了顿,去书斋。
众人收拾东西的动静在石室里响成一片:谢沉渊将剑收入鞘中,剑鸣与暗河的水声缠成一团;李明把短刀重新别进袖中,金属与布料摩擦的轻响像在敲小鼓;赵虎的链子枪缠回腰间,最后一个环扣扣上时,惊飞了石缝里筑巢的竹鸡。
林疏桐摸了摸腰间发烫的温玉髓,系统空间里光明之心的虚影正泛着暖黄的光。
她望着墨云灰白的发顶,忽然想起原身死时攥着的灵糕——那是块桂花糕,甜得发腻,却让她在坠崖前最后一刻,觉得这世界或许没那么糟。
石门在身后吱呀作响,晨光顺着门缝淌进来,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疏桐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忽然伸手碰了碰谢沉渊的衣袖。
对方侧头看她,眼底的冰碴子不知何时化了,融成潭温水。
怎么?他问。
没事。她笑,手指悄悄勾住他垂落的剑穗,就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比平时暖些。
石室外,竹鸡的叫声脆得像新折的竹枝。
林疏桐摸了摸系统空间的位置,那里有团光,正等着在某个合适的时刻,照亮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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