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油火把在石墙上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到李明摊开的地图上,将万怨冢三个字烧出个焦黑的豁口。
林疏桐盯着那团转瞬即逝的火焰,喉间突然泛起股铁锈味——三天前老妇哭着说的棺材,今早王伯说的老黄狗,原来都是墨流苏在给这场局添柴。
我当诱饵。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轻,却像块石子投入深潭,惊得赵虎的刀当啷砸在地上。
谢沉渊的手指几乎是立刻掐进她腕骨,力道大得发疼,可那温度又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烙进他血肉里。
不行。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尾音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颤,你知道墨流苏要的是什么。
他连自己亲儿子都能剜骨炼阵,你...
我有躺平盾。林疏桐反手扣住他掌心的薄茧,系统在识海轻轻震动,像在应和她的话。
那面半透明的光盾突然浮现在两人交握的手间,映得谢沉渊眼底的暗色都碎成了星子,上次被野修偷袭,我在菜地里躺了半柱香,盾硬得连金丹期的雷都劈不碎。
赵虎弯腰捡刀时撞翻了陶碗,冷茶溅在张天正的道袍上。那老匹夫要的是古籍和气运,镇长的算盘珠子突然在阴影里响起来,李明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林姑娘只要在破庙露半面,他的死士至少得抽一半来围。
剩下的...二十坛火油够不够?
张天正的指尖跳出小电弧,蓝莹莹的光舔过他腰间的雷符袋,我在火油里掺了引雷粉,只要阵眼冒火星,青云宗的雷诀能顺着火舌劈进去。他突然把雷符袋塞到林疏桐手里,符纸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要是遇到危险,捏碎这张青纹符,我能顺着雷引找到你。
谢沉渊的拇指反复摩挲她腕间的盾光,像在确认什么。
林疏桐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离谱,子时三刻,我带影卫埋伏在庙后槐树上。
你每盏茶的时间咳嗽一声,我数着。
知道啦。林疏桐歪头看他,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刚好落在他未愈的剑疤上。
那道疤她上个月还帮他涂过药膏,当时他疼得攥紧床沿,却咬着牙不肯哼一声。
现在那疤泛着青白,倒像条蛰伏的蛇,要是我不咳呢?
那我就拆了破庙。谢沉渊说得轻,可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漫出来,拆了万怨冢,拆了墨流苏的老巢,拆了这破天道——只要你活着。
赵虎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碗跳起来。老子去镇北搬火油!他扯下腰间的酒囊灌了口,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那地窖的锁头我熟,去年帮墨流苏运私盐时撬过。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冲林疏桐咧嘴,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小丫头片子要是害怕,等老子回来给你带串糖葫芦——镇东王婶儿的,甜得很。
赵叔。林疏桐望着他大步走出的背影,突然喊住他。
男人顿住脚,络腮胡在火光里一颤一颤的。等打完这仗,她摸出兜里的桂花糖,那是今早王伯硬塞给她的,我请你吃十串糖葫芦。
赵虎的背僵了僵,然后重重挥了下手。
门帘掀起又落下,他的脚步声混着松涛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张天正开始整理雷符,黄纸在他指间翻飞如蝶。
李明重新摊开地图,炭笔在位置画了三个圈。
谢沉渊还握着她的手,指腹一下下蹭着她虎口的软肉——那是她前几日抄书时磨出的茧,他总说像颗小珍珠。
时辰到了。李明突然抬头,窗外的更鼓正撞破夜色。
林疏桐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里衣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
她摸出隐身符,符纸在掌心洇开淡青色的光,像块融化的冰。
谢沉渊的手突然收紧,几乎要把隐身符捏碎。再等等。他低头吻她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再让我抱会儿。
林疏桐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颈窝。
他身上有松木香和剑穗上小桃花的甜,那是她上个月用剩的线绣的。
系统在识海轻轻响了三声,像是在提醒什么——她想起来了,今早签到的奖励是隐匿增效,能让隐身符的效果多维持半柱香。
该走了。她退开半步,隐身符的光漫过全身。
谢沉渊的瞳孔剧烈收缩,指尖在她方才站的位置虚抓了两下,像是要抓住什么无形的风。
破庙的霉味最先漫进鼻腔。
林疏桐贴着墙根挪动,鞋底蹭过满地的断香灰,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前面传来守卫的低语,主子说那小娘皮带着古籍,可别让她跑了。跑?另一个声音带着笑,等主子取了她的气运,这破庙的梁上都得挂她的血。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
但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躺平盾已激活,淡金色的光膜瞬间裹住全身。
林疏桐摸出怀里的古籍,那是用草纸仿造的,封皮上的二字还是她照着原书描的。
她故意让书角擦过香案,半片染了朱砂的纸页飘落在地。
墙角的蛐蛐突然不叫了。
林疏桐屏住呼吸,看见两道火把的光从庙门处漫进来。有动静。守卫的脚步声近了,皮靴碾过她方才碰落的石子,去后面看看。
她贴着柱子慢慢挪,余光瞥见香案下有个蛛网。
伸手碰断一根丝,蜘蛛慌慌张张爬进砖缝。
这是谢沉渊教她的痕迹学——太干净的诱饵会让人起疑,得留下点的破绽。
在这儿!守卫的大喝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林疏桐转身就跑,故意撞翻了供桌,陶制的土地公像摔成几瓣。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脚步声,系统在识海疯狂震动,像在为她计数——第一声咳嗽该在一盏茶后,谢沉渊在槐树上数着。
她跑过偏殿时,袖角勾住了门槛上的铜环。
半缕月白的丝线飘落,那是谢沉渊剑穗上的,她今早偷偷抽的。
风从破窗灌进来,丝线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像朵未开的小桃花。
庙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
林疏桐猛地刹住脚步,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
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两下,第三下时——
她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混在夜风里,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远处的槐树上传来极轻的剑鸣,像是回应。
林疏桐摸了摸怀里的假古籍,又看了眼袖中张天正给的雷符。
墙角的蜘蛛重新织网,月光透过破窗,在她脚边照出个银亮的圆。
她蹲下身,用指尖在浮灰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那是谢沉渊教她的安全标记。
然后,她继续往庙后的密道走,靴底碾过那半片朱砂纸页,发出细碎的响。
密道的石门就在前方,门缝里渗出股腐臭的血气。
林疏桐摸出隐身符的第二张,符纸在掌心微微发烫。
她知道,墨流苏的死士此刻正在往破庙赶,谢沉渊的影卫已经潜进了镇北地窖,赵虎的刀应该已经撬开了火油坛的封泥。
而她留下的那些痕迹——碰落的石子,半片纸页,断掉的蛛丝,还有那缕月白丝线——正在黑暗里静静生长,像颗埋进土里的种子,只等春风一来,便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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