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灵灯忽明忽暗，林疏桐的指尖刚触到最后一卷泛黄的纸页，谢沉渊突然扣住她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混着剑鞘上云纹的凉意，在她手背上交织成一片混乱。
收好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剑穗在阴影里晃出细碎的光。
林疏桐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竟把半卷纸页塞反了，慌忙抽出来重新叠好时，后颈已经沁出薄汗。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她扫了眼隐藏奖励变更的字样，突然觉得那些灵丹妙药都不如此刻谢沉渊绷紧的肩背实在。
脚步声碾碎了地窖外的枯叶。
这次不是阿福那种拖沓的布鞋声，是皮靴底钉着的铁掌叩在青石板上，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口。
林疏桐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怀里的纸卷硌得肋骨生疼——那是李明勾结魔修的证据，是能掀翻青竹镇黑幕的钥匙，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铡刀。
谢沉渊的剑终于出鞘，寒光掠过林疏桐的眼尾，在她瞳孔里割出一道冷冽的痕。
地窖入口的阴影被撕开一道缝。
王五的脸先探进来，左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发黄的犬齿：林九娘，谢圣子，你们倒会挑地方躲。他反手甩上身后的石板，刀柄上的红绸在风里打了个旋，李爷说了，知道太多的人...该去地底陪老鼠。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替阿福补书时，这道刀疤还出现在镇东头的肉铺——王五当时正揪着卖羊肉的老张，说他少给了半斤，现在想来，怕是在盯梢。
退到墙角。谢沉渊的剑穗扫过她手背，带着剑气的震颤。
他转身时衣摆扬起，露出后腰别着的玉牌——那是青云宗圣子的信物，此刻却不如他眼底的冷光灼人。
王五的刀先动了。
他练的是横刀门的劈山式，刀身带起的风卷得灵灯火苗歪向一边，照亮他臂上狰狞的刺青：一条吐信的蛇，蛇头正对着谢沉渊的咽喉。
林疏桐下意识要躲，却撞在潮湿的砖墙上，袖中躺平盾的纹路突然发烫——系统大概又在判定她的状态，可此刻谁还管什么躺平不躺平？
谢沉渊的剑走的是守势。
他不硬接王五的劈砍，只以剑尖点对方手腕，逼得王五不得不回防。
林疏桐看得心悬到嗓子眼——她知道谢沉渊的剑招向来狠辣，今日却像在逗猫，难道是顾忌地窖狭窄的空间？
小娘们儿，发什么呆！王五突然虚晃一刀，刀刃擦着谢沉渊左肩划过，血珠溅在青砖上，开出一朵妖异的花。
林疏桐这才反应过来，他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她本能地摸向怀里的筑基丹，却想起刚才塞进了内袋。
慌乱中袖中躺平盾突然嗡鸣，一道半透明的光罩瞬间裹住她——系统判定她处于被动防御状态？！
光罩刚成型，王五的刀已经劈下来，金属相撞的脆响震得林疏桐耳膜生疼，她看见刀身被弹开三寸，在光罩上留下一道白痕。
什么鬼东西？王五瞪圆了眼，刀疤跟着抽搐。
谢沉渊趁机欺身上前，剑柄重重砸在他后颈。
王五闷哼一声栽倒，刀掉在林疏桐脚边，刀刃上还沾着谢沉渊的血。
谢沉渊扯住她手腕就往地窖深处跑。
林疏桐踉跄着跟上，余光瞥见王五的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弯腰捡起那把刀——原主被主角团替天行道时，用的就是这种带倒刺的刀刃。
地窖越往里越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疏桐的额头撞上谢沉渊后背时，听见头顶传来石板被撬动的声响——又有人来了。
林姐姐！谢哥哥！
这声喊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疏桐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纸卷险些掉出来。
是小翠！
那丫头今早还在书斋里帮她晒《搜神记》，发梢沾着桂花蜜的甜香，此刻声音却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我、我跟着阿福来的...他们说地窖有陷阱...
谢沉渊的手在她腕上收紧。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血正渗出来，温热的，像要把两人的皮肤烙在一起。
她抬头看他，月光从头顶裂缝漏下来，照见他紧抿的唇线——那是他动怒时的模样，上次见还是在破庙外，有人要抢她的签到奖励。
别怕。林疏桐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我们过去。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没料到她会做这个决定。
但下一秒，他已经拽着她转向声源，剑上的血珠甩在墙上，画出一道暗红的轨迹。
地窖尽头的转角处，林疏桐看见小翠的影子了。
那丫头正蹲在一堆破陶瓮后面，发簪歪在耳后，手里攥着半截烧火棍——大概是用来防身的。
她抬头时，脸上沾着蛛网，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泪里的星子。
林姐姐！小翠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撞得林疏桐差点摔倒。
谢沉渊的剑及时横在两人身前，挡住了从背后袭来的寒光——是王五的手下，不知何时绕到了地窖另一头。
林疏桐摸了摸袖中发烫的躺平盾，又摸了摸怀里的纸卷。
远处传来阿福喊老周的声音，混着刀剑相击的清鸣。
她突然笑了，对着谢沉渊扬了扬下巴：这次，咱们不躲。
谢沉渊的剑穗在风里扬起，扫过她发梢。
他没说话，但眼底翻涌的暗潮里，林疏桐看见自己的影子——不再是那个缩在系统奖励里的胆小鬼，而是...要和他一起劈开这混沌世道的人。
小翠的烧火棍地敲在对方刀刃上，虽然震得虎口发麻，却笑得像只护崽的小兽：林姐姐，我帮你们挡左边！
林疏桐握紧谢沉渊的手，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突然觉得这地窖里的霉味都不那么难闻了。
她望着谢沉渊染血的衣襟，又望了望小翠涨红的脸，终于明白所谓从来不是躲在安全处等奖励——而是...
和在意的人站在一起，把该掀的盖子，一个一个，都掀个底朝天。
（远处突然传来老周的大嗓门：都给老子住手！谢沉渊的剑尖微颤，拉着林疏桐往小翠的方向又跑了两步。
月光漏进地窖的裂缝里，照见墙角有个半开的暗门，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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