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皱的灰绸子,裹着青竹镇的飞檐。
林疏桐被谢沉渊拽着跑过三条青石板巷,耳后碎发全被汗黏住,腕间雷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到了。谢沉渊突然刹住脚步,掌心的温度透过她手腕的薄衫渗进来。
议事厅的朱漆门半敞着,门缝里漏出的烛火被风卷得东倒西歪,照见门框上新贴的黄符——是今早李明让人贴的镇邪符,此刻边缘正泛着可疑的青黑。
小翠扑过来扶住林疏桐的胳膊,发辫上的银铃铛叮叮作响:阿姐可慢些,方才跑得我魂都要飞了。她话音未落,李明也踉跄着撞进门槛,额角沾了块泥,正抓着衣襟猛喘气:镇...镇民都安置在西头祠堂了,可墨流苏那话...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林疏桐攥得发白的碎帛。
烛火地爆了个灯花。
林疏桐摸出火折子重新点上,跳动的光映得四人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
她展开那片浸血的碎帛,雷纹现,锁钥开——墨迹在火光里泛着幽蓝,像活过来的蛇。
他说天道最爱的是能撬动规则的人。林疏桐喉咙发紧,尾音都在颤,还特意看我手腕...谢沉渊,你说这雷纹,和石屋那滩黑血烙的,是不是同一个?
谢沉渊正盯着她腕间发亮的玉牌。
龙涎香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雷纹:墨流苏修的是血煞术,专噬负面情绪。
可方才他说血祭完成...他突然抬眼,你们注意到没?
镇里的乌鸦多了。
小翠打了个寒颤,拽了拽林疏桐的袖子:阿姐,我今早去井边打水,看见七只乌鸦蹲在老槐树上,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平时它们可不敢靠近镇中心的。
李明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盏跳起来:我知道!
上个月镇东头王猎户打猎时,在狐狸洞发现本破书,封皮写着《幽冥录》——后来被墨流苏买走了!
他当时说要研究镇邪之法,现在想来...他的声音哑了,怕是和那血祭有关。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在识海里叮了两声,她却听不清提示内容——方才石屋那500年修为带来的热流还在体内乱窜,此刻全聚在腕间,烫得她牙根发酸。
我们得找线索。谢沉渊抽出腰间的剑,剑鞘在桌上敲出清响,墨流苏在青竹镇二十年,不可能没留下痕迹。
我知道个地方!小翠突然直起身子,发辫上的银铃又晃起来,去年我跟张师父去后山采药,看见个废弃的洞穴,洞口有半截断碑,刻着两个字——当时师父说那是邪修的旧巢,不让我靠近。她掰着手指回忆,对了,墨流苏前年冬天总往后山跑,说是采雪参,可我有次看见他从那方向回来,袖子上沾着青苔!
李明一拍大腿:是了是了!
我也听老人们说过,青竹镇后山有处鬼哭洞,早年有邪修在那炼过血丹。
后来被正道修士封了,可近些年镇里总有人说夜里听见哭声...他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林疏桐发白的脸。
烛火突然灭了。
林疏桐摸出系统给的荧光石,淡绿的光漫开,照见谢沉渊绷紧的下颌线。
他的手指搭在剑柄上,指节泛白:现在去。
可夜里...小翠刚开口,就被林疏桐握住手。
林疏桐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却还是扯出个笑:有谢公子在,怕什么?她另一只手摸向袖中——系统给的隐身符还温着,是今早签到时抽中的,再说...我有办法不被发现。
出议事厅时,李明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攥着林疏桐的手腕,声音发颤:要是...要是看见什么不对劲,千万别硬闯。
我让镇民准备了火油,大不了...
不会的。林疏桐抽回手,腕间雷纹突然亮得刺眼,我们很快回来。
后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小翠举着火把,火星子被风卷起来,像散落的星子。
谢沉渊走在最前,剑尖挑开挡路的荆棘;林疏桐落在中间,隐身符的清凉感从掌心漫开,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小翠跟在最后,时不时被树根绊得踉跄,却咬着唇不肯出声。
到了。谢沉渊突然停步。
林疏桐抬头,只见山壁上有道一人高的裂缝,像被剑劈出来的。
裂缝前立着半截断碑,二字被苔藓覆盖,隐约能辨出暗红的痕迹——是血,不是漆。
小翠的火把凑近,照见裂缝两侧刻满歪扭的符咒。
林疏桐刚要迈步,谢沉渊突然拽住她后领:别动。他蹲下身,剑尖挑起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线的另一头连着石缝里的青铜铃,绊魂铃,触发就会引动周围的怨气。
林疏桐的心跳得厉害。
系统在识海里疯狂提示:检测到危险环境,触发躺平盾——当前防御+300%。她能感觉到一层暖融融的光膜裹住全身,像泡在温泉里。
谢沉渊屈指弹断红线,青铜铃发出闷响。
三人鱼贯而入,石缝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越往里走,石壁越潮湿,林疏桐伸手摸了把,指尖沾了层滑腻的东西——是血,半干的,带着股腐肉的腥气。
小心脚。谢沉渊突然压低声音。
林疏桐低头,只见脚边的石砖上刻着阵纹,中心嵌着颗泛绿的珠子——是尸珠,专吸活人气血。
她刚要退开,躺平盾突然泛起微光,那尸珠地裂成两半,黑血溅在盾上,滋滋冒着白烟。
小翠的火把晃了晃,照见洞壁上的划痕。
林疏桐凑近细看,是些歪扭的字迹:第七日,血祭缺三魂雷纹现,锁钥开,天道眼,照尘埃——最后一句,和碎帛上的一模一样!
阿姐看这里!小翠的声音从洞底传来。
林疏桐循声望去,只见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匣,匣盖半开,露出半本发黑的日记本。
谢沉渊拔剑挑开匣盖,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
林疏桐刚要伸手,腕间雷纹突然灼痛——她这才发现,石台上刻着个和她腕间一模一样的雷纹,正随着她的心跳明暗。
日记本的纸页脆得像枯叶,林疏桐刚翻开,第一页的字迹就显了出来,是墨流苏的笔迹:血月当空时,以幽冥阵引动九幽冥火,烧尽青竹镇的生机...天道眼?
那小丫头的雷纹,怕就是锁钥。
啪嗒。
小翠的火把掉在地上。
林疏桐的指尖在九幽冥火四个字上发抖。
她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未干:三日后月圆,镇中心的老槐树是阵眼。
等火起时,天道规则会被撕开一道口子...林九娘,你以为你是天道亲闺女?
不过是块引雷的玉罢了。
洞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尖啼。
谢沉渊的剑地出鞘,寒光映得林疏桐的脸雪白。
她攥紧日记本,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三日后,月圆,老槐树。
而她腕间的雷纹,此刻正烫得像是要融进骨头里。
谢沉渊的声音像浸了冰,回镇。
小翠捡起火把,火光里,她的脸白得像张纸:阿姐,那...那九幽冥火真的能烧光镇子?
林疏桐没说话。
她望着洞外渐起的山风,望着风中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突然想起墨流苏在石屋说的话:等血祭完成,你们就会知道...天道最爱的从来不是苦行的傻子。
而日记本最后一页,还有半行被血浸透的字,她方才没注意到——若能取了那丫头的雷纹...
山风卷着乌鸦的啼叫灌进洞穴,林疏桐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把日记本塞进怀里,转身时,瞥见洞壁上的雷纹正随着她的动作发亮,和腕间的光连成一片,像道挣脱不开的锁链。
谢沉渊的手覆在她后背上,体温透过衣服传来:别怕。
可林疏桐知道,真正让人害怕的,从来不是即将到来的火。
而是墨流苏那句话里的笃定——他似乎早就知道,她腕间的雷纹,会是这场血祭里,最关键的那把锁钥。
三人加快脚步往镇里赶。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条被风吹动的纸人。
林疏桐摸了摸怀里的日记本,能感觉到纸张的脆响,混着自己急促的心跳——三日后,月圆,老槐树。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洞穴深处,那道雷纹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石缝里渗出黑血,沿着雷纹的纹路缓缓爬动,最后聚成一句话,在石壁上滋滋作响:
锁钥已至,血祭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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